“幹什麽這麽拚命?能贏房子能贏地?”林子蘭喊。
校園生活中的一場小比賽,不能贏房子也不能贏地,頂多拿回來幾個學習用品,一張昨天新印出來的獎狀。
或許很多很多年以後,她會淡忘高中的模樣,會模糊曾經的瘋狂。但即使歲月將記憶掩埋,她也會記得那一場酣暢淋漓的競賽,熱忱的青春,無悔的輕狂。時間會為今天鍍上星光。
談晏落在裴宋懷裡,累得說不出話來。
“我們贏了!我們贏了!女子三千我們第一!一班談晏!就!是!一!”
他們歡呼的聲音好像挺遠,談晏想。
但緊接著就有一個很近的聲音跟她說:“第一。”
談晏撞線的時候幾乎要摔倒,裴宋一步跨上前,先於趙良枝的手接住了軟綿綿的少女。
趙良枝一愣,尷尬地笑笑,又看了談晏一眼,沒等說話就被王小白給擠走了。
“談晏!談晏女王!!!”王小白聲音大得如同要撕票的劫匪,一個箭步擠過來雙手並攏向下猛地一壓,眼神凶狠,面目猙獰。
裴宋挺溫和地笑笑,然後示意他上一邊吼去,別吵到談晏。
談晏趴在她懷裡,也不管是不是冷戰了,反正趴都趴了,就這麽地吧。她委委屈屈地說:“我跑的好累。”
她下巴擱在裴宋肩頭,整個人都掛在裴宋身上。談晏渾身上下又酸又痛,腰部以下幾乎沒有了知覺,感覺人生十六年就沒有這麽疲倦過。
“我哪哪都疼。”
裴宋抱著談晏,聽著少女沙啞的抱怨,心臟就整個化成了一灘水。管她喜歡誰吧,她是她妹妹。
裴宋清澈的聲音帶著些許沙啞:“嗯,好棒。明天帶你去吃冰淇淋。”
談晏,番外一。
我叫談晏。
我媽是李家獨女,我是她的獨女。按血緣,我算李家未來唯一的繼承人。
說起來也好笑,我出自李家,卻沒當過一天的大小姐。
我媽生下我沒兩天就裹著我和談瓊私奔了。所以八歲以前,我活的就挺孤單。
八歲以後,我就只有媽了。
更孤單了。
我爸是個酒鬼,因為過失殺人進了監獄,被判了無期徒刑。前幾年聽說,好像是得到了減刑。
這不重要。
李若芬瞎了眼,給我弄了這麽個爹。在我出生後他曾多次出軌,據說我媽當時和他吵得天翻地覆。某一個晚上他離開了家,後來就再也沒有回來住過。再後來他失業了,對面跟他鬧分手,重壓之下,他跑去了酒吧。
然後就變成了酒鬼和賭徒。
後來直接升級成殺人犯。
我後來在書架裡翻到過一個相冊,封皮老舊,紙頁暗黃。裡面粘著不少相片,上面的男女年輕漂亮。還有他們結婚時的照片,站在神聖的教堂前。牧師手持聖經,念著莊重的誓詞。
往後翻,有一組談瓊的寫真。大概二十幾歲,那張臉白皙乾淨,輪廓鮮明,五官漂亮極了。
然後是媽媽的,同樣的美麗動人。再往後就是情侶照,他們倆往那一站,誰見了都會不由自主地讚歎一聲“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因為厭惡談瓊的我當時就脫口來了一句“好他媽般配”。
挺打臉的。
更鬧心的是據說我長得比較像我爹。
雖然見過我的所有人都誇我長得漂亮美麗,未來必定傾城絕代。
這類言論起始於我降落在產房,長了幾根頭髮以後就更多了。
再後來我稍大一點,開始扎漂亮的小辮子,穿花花的小裙子。所有人就都這麽誇我了。
我對我爸沒什麽好感,最初的記憶就是他拎著酒瓶子回家要錢的場景,李若芬和他爭吵,激烈之時那瓶子差一點就落到了我頭上。因為動靜太大引來了鄰居,幫忙報了警,當晚他就喜提銀手鐲,睡進了拘留所。
又過了兩年,大概我七八歲的時候,頭髮剪完了剛剛能扎成馬尾。他開始對我動手動腳。我那時候年齡尚小,對這種事一竅不通,迷惑又迷惑,不清楚他那陣子為什麽總喜歡抱著我,為什麽抱我的時候要把手伸到我衣服裡面,用粗糙的掌紋刮蹭我的身體。
媽媽可不是這樣抱我的。
雖然媽媽幾乎沒抱過我。
我不舒服啊,有一種本能的厭惡,然後我就跟媽媽說了,李若芬知道以後就想辦法拿走了他手裡的鑰匙,不讓他進家門了,全天三百六十度環繞式護送我出行。
後來他喝醉了,和上門討債的人打架,不小心把人捅了,對方失血過多死在路上,他就進去了。然後媽媽就跟他離了婚,獨自帶著我生活。
我記憶裡,李若芬特別辛苦。我上小學和初中的那幾年,她換了十幾個崗位。從金融白領到上門保潔,什麽樣的活她都乾過。她是這樣努力賺錢,好像是為了我,但面對我的時候很少有個好臉。
可能是一看見我那張臉就想起來她那個倒霉丈夫吧。
李若芬煩我,我也挺煩她。從上小學她就逼著我學習,報各種各樣的課外班,她最常說的話就是“你看看xx家孩子”。
她恨我不上進,我恨她逼太緊。
我喜歡自由,討厭被約束。對於我感興趣的東西我自然願意學,不感興趣的就不聽,無聊了就逃課,後來就掉到了初中最差的那個班。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