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光宗耀祖的任務,我怎麽可能讓給別人!”
確實挺“光宗耀祖”的,當初他們還在前樓的時候,她第一次貼星星就引來了上百人圍觀。不為別的,她一次次蹦躂起來奮力將手臂拍到黑板上的樣子真的很美。
一次次躍起,一陣陣大笑。就是說場面挺輝煌的。
後來這屆學生搬到了高三樓,人就少了很多。大家又都忙著學習,每周定點圍觀她貼星星的人也就越來越少了,再後來基本絕跡。
這周祝酒找了幫手裴,原因是後樓裡的星星不夠了。她倆跑到前樓去取,結果前樓的星星也用完了。這星星是用亮面的膠紙人工剪出來的,後來學校專門買了一個能自己變出星星的印章,這才解放了眾人的雙手。
不過那個印章上周被小高一給玩丟了,現在,他們依舊需要依靠雙手造星。
祝酒從主任辦公室桌子底下拖出一個大箱子,從裡面取出三張大紙,給了裴宋一把剪刀,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沒招了,剪吧。”
裴宋動了動嘴唇,認命地坐在她旁邊。
高三樓十一班。
這班向來比較自由,午睡一定要踩點。現在班裡沒多少人,在外的男生打球,在屋的女生化妝。
談晏坐在她自己的位置上,面前擺著卷子,人臉衝著窗外,淺發一會兒的呆。
她剛剛恰巧看見裴宋了。
和祝酒一起往前樓去的裴宋,一手插著校服兜的裴宋,走進了她的窗戶裡。
裴宋幾乎背對著她,路過十一班窗戶的時候也只露出一個側臉,沒有往這邊看。
談晏知道她是故意不往這邊看,而不是沒有這個意識。女孩子的心思敏感又細膩,她就是知道。
裴宋去往食堂,超市和操場,都會路過十一班。但她從未往裡看上一眼,因為她知道談晏可能會在裡面。
她同桌現在都不用問,看一眼她的狀態就能知道她在想裴宋。
“唉——何苦來——”同桌裝模作樣地長歎一聲:“看來單身也有單身的好,這愛情的苦我可吃不來——”
談晏不認同:“同樣,愛情的甜你也沒吃過。人活一世,都是一種經歷。”
同桌道:“可是再甜有一天也會消失的啊?就像你吃了一塊糖,才吃一半有人就把你的糖搶走了,往你嘴裡塞一根苦瓜。那苦瓜多苦啊,得不償失啊。”
談晏給噎了一下,沒話了。
“失去”確實挺苦的。
裴宋對她那麽好,幾乎無底線地寵愛著她。她也不是作精,也很依賴裴宋,她們怎麽會分手。
曾經身在幸福裡,享受甜蜜的時候好像也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失去。或者說,失去只是一個模糊的概念,因為她並沒有失去過什麽,沒有足夠的危機意識,潛意識裡並不覺得她和裴宋會分手。
或者說,她下意識地逃避去思考這個問題,總覺得,那不是當下要考慮的事。
就算會分,也會在好久好久以後到來吧。
每次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她總是想,怎麽的也得高考之後吧。
要分也要等到大學異地出問題吧。
裴宋那麽愛她,怎麽可能把她一個人丟棄在最艱難的高三。
這時候是午休時間,祝酒看了眼表,道:“他們應該睡了。”
裴宋嗯了一聲。祝酒把紙疊了幾次,這樣可以一次性多剪幾個,又問:“你真不困?”
“真不困。”
她最近晚上睡得早,白天就精神。索性中午也睡不著,就跟祝酒來放松一下。
祝酒又說了些有的沒的,裴宋精神放松,後來甚至打了個哈欠。祝酒放下剪刀拍拍手,滿意道:“行了,這些應該就夠了。回去吧,早點貼完說不定還能睡一會兒。”
她們穿過操場,又回了高三樓。祝酒拿出表格,手指劃著上面的記錄信息比對道:“這第幾周了?十五周了吧?咱班金星。”
裴宋仰頭一看,一班從頭到尾全是金星。
她從盒子裡揀出一顆漂亮的金星,撕掉背面的紙,伸長手按到新一周的格子裡。
一回頭,祝酒非常木然地看著她。
裴宋不明所以:“怎麽了?”
祝酒依舊一臉木然:“我,從高二起開始貼這玩意,然後被人,整整笑了兩年。”
裴宋聳聳肩:“這就沒辦法了,誰讓你不喝牛奶。”
祝酒炸毛了,瞪大眼睛叫道:“我天天喝也不見長個!”
裴宋比了個手勢:“小點聲兒,別的班睡覺呢。”
祝酒尋思她剛才的音量在這兒喊二樓聽不見,上面的就更別說了。
那就是怕吵到一樓的班級。
體育班今天中午有訓練,藝術班早空巢了,就剩下一個十一班還活著,並且離他們這裡最近。
明白了。
祝酒壓了壓聲音,小聲齜牙道:“誰跟你似的躥那老高?你個南方人長一七五幹啥啊!”
裴宋垂下眼皮子,唇角勾了抹若有若無的淡笑:“為了此時俯視你。”
祝酒瘋了。
又貼了一會兒,就來到了十一班的格子。
祝酒順次念道:“十一班,......”
裴宋原本在盒子裡挑揀著星星,聽祝酒遲遲無話便抬頭看她。
祝酒尬笑:“沒有。”
“嗯,那下個班吧。”裴宋平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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