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面上的指印漸漸多了起來。
到最後匯聚成一朵七彩斑斕的花。
祝酒把它小心翼翼地夾在本子裡,收好了。
這一周在眾人的珍惜下仿佛被無限拉長。
作者有話要說:
做女人精彩不停。
第78章 出征
今天是六月五號,本屆高三生最後一天上學。一共六節課,每節課二十分鍾,中午放學。
漸無書來早了,講了十分鍾然後上課鈴就響了。她以為下課了,迷茫地問:“到點了嗎?”
別人告訴她才剛上課,她就松口氣,笑:“啊,那就好,還能再講一會兒。”
漸無書給他們過知識點,從將要到來的那張高考卷的第一題捋到最後一題,不厭其煩地叮囑別塗竄卡,看好題號再上手。漸無書說我不擔心你們的能力,大家注意細節就可以。
裴宋靠著椅子,面前老師殷切的面龐逐漸與過往重疊,想起來高中三年的每一個課堂。
有一年上課,窗外暴雨,大風,悶天雷。
窗內燈暖,書香,人影長。
政治老師沒講課,給他們吹口琴。
政治老師是高一假期那時候自學的口琴,他是一個很有自我規劃的人。在這三年的假期裡學了口琴和游泳,讀了不少好書,堅持跑步,現在能跑到十公裡。他一直是一班學生們敬仰的長者,心底的一根標杆。
政治老師說,我為大家再吹一次口琴。他轉身,在黑板上寫下八個大字:多幸運我,有個我們。
字很大,佔了半面黑板,字形瀟灑,筋骨飛揚,但在這一天,輕易便透出背後的不舍與落寞。
他將口琴放在唇邊,試了一下音階,然後慢慢吹了起來。
真的不好聽,口琴對換氣要求很高,他吹得費力,曲子勉強有點連貫的樣子,音符也不美妙。
他就那麽站在講台上,臉上的皺紋隨著吸氣的動作微微顫抖,一位年過半百的學者,調動所有精力去吹一首離別的曲子。
《這世界那麽多人》。
一個班都哭了。
地理老師已經有孕五個月,說很感謝大家三年相伴,她收獲了一批最令她驕傲的學生,也收獲了一個小生命。
“看好地圖圖例,不要放過上面的每一個信息,山峰,等高距,每年都有小朋友忽略這些很重要的東西,希望你們不會成為我警示下一屆的模板,錯出個新花樣來......”
班裡的半大小子們紛紛哄笑起來。
不知道誰在吃什麽東西,塑料包裝袋嘶啦嘶啦作響。聲音沒太大,有點做賊似的意思,熟悉而青澀。前面有人把筆蓋弄掉了,啪嗒一聲。講台上,他們的老師認真地叮囑著最後一番話。
裴宋忽然想起以前每次上地理課的時候,班裡稍微喧鬧起來,地理老師就會將書本不輕不重地一摔,佯裝生氣道:“我不講啦!”
而這時候班裡就會裝模作樣地惋惜兩聲,拖長了調子說“別呀......”。
地理老師就會勾起得意的笑容,然後把腦袋一昂,歪頭道:“你看看,不還是你們求著我講......”
最後一節課是林子蘭的。
黑板上畫著板報。左上角的高考倒計時已經重做,變成了“距在校僅有001天”。四周旋轉著紙飛機,小行星,交握的手,中間擺著兩個毫無裝飾的白色大字:遇見。
他們班的表就放在黑板頂上,沒有釘子,所以總是有點歪。
三年一班最後一節班會。
林子蘭放了一個幻燈片,裡面是三年來他們走過的大大小小的痕跡。從軍訓到拔河,從聯歡到賽場,一張張青澀的臉,大笑的臉如同走馬燈般在屏幕上一閃而過。
眾人俱都想起那段放肆輕狂的時光。
最後林子蘭放了一張照片,是一個沒人的視角,透過教室的窗戶看外面的操場,有高一和高二的小孩在打鬧。林子蘭說到那時候你們都走了,就剩我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教室裡看別人家的孩子在操場上玩兒。
這話一下子就給學生們戳懵了,魏單單倒吸一口涼氣,旁邊人也都開始小聲啜泣。
王小白一反常態,沉默地坐著。
裴宋沒哭,但眼睛紅了。
“若乾年後,我們會把現在,叫做那年的夏天。”
林子蘭嗓音也有點變化,最後她沒能說出話,隻舉了一下手裡的那一大把紅繩,說金榜題名。
寧含明開始廣播考試注意事項,上來第一句驅散所有傷感:“歡迎參加xxxx年高考。”
整棟樓都沉默了。
學生們安靜地坐在各自的教室裡,默默將那些需要注意的事往心裡記。
“不要對答案,再說一遍,不要對答案,不要對答案!”
王小白忍不住隔空吐槽:“主任你再說了兩遍。”
林子蘭笑罵:“你們主任那都是為你們擔心,扁桃體都急發炎了。”
王小白:“哦哦哦,原來第二遍是扁桃體說的。”
眾人再次狂笑。
寧含明不知道一班在這邊私底下笑,依舊認認真真,苦口婆心地把所有她能想起來的點都往稿子裡塞。
“放輕松,戒驕戒躁,切莫自亂陣腳,心態最重要。”
“最後,南海第一高中全體教職人員預祝大家,金榜題名,前程似錦。”
學校廣播室開始放歌,旋律賊燃,大家情緒都著了火,一個個好像要上戰場。少年高高地舉起手揮舞,手腕上系著幾十條寫著高考必勝的紅布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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