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痕跡不止有她的,還有予柯的,而且後者的數量遠勝於前者。
粗糙的紙頁磨得嫩白的指尖微微發疼,薑嶼鹿低下頭,目光溫柔而纏眷。
“我開始了?”
“嗯。”
予柯緩緩閉上眼,窩在薑嶼鹿的懷裡,感受著她胸口的起伏,聽著她清潤溫柔的聲音。
【每一個黎明】【1】
【我更多一點地生活在過去】
【因為每一個夜晚】
【我更多一點地死在未來】
被有聲文字包圍的感覺,就像是在品嘗一爐小火慢燉的粥,灼而不燙,入口全是香甜。
這本書予柯沒有翻過千次也有百次了,就連她指尖的薄繭,也記住了這本書的厚度和觸感,內容不可謂不熟悉。
但比起自己看,自己念,自己品,聽的感覺總是要來得更為的特殊。
能想象得到嗎?
原本以為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有瓜葛的人,突然帶著她著滿腔的愛意出現在你面前,朝著你笑,像是從天而降的禮物。
【在醒來時】【2】
【世界都遠了】
【我需要】
【最狂的風】
【最靜的海】
【和枕在我懷裡,睡得很安穩的你】
不徐不緩的音符順著耳郭滑入耳道,最後順從地被耳蝸擁進懷裡。
予柯睜開眼睛,毫無防備地撞進一雙清眸裡,心尖驀然一顫。
該怎麽形容呢?
像是午後舒卷的雲層,融化了落日,輕浮起了晚風,散出片片的溫柔。
予柯抿著唇沉默了一會兒,突然笑著說:“薑嶼鹿你怎麽這樣,居然亂改人家的詩。”
最後一句明明就沒有的好不好。
薑嶼鹿親昵地勾住予柯的下巴,湊上去吻吻她的唇瓣:“我改得不好嗎?”
“一般般吧。”予柯的嘴裡像是吃了棉花糖一樣,吐出來的文字都泛著甜。
薑嶼鹿輕笑一聲:“一般般就是不夠好,要不我重新給你寫一首吧。”
她拿出紙,筆,稍作思考,便垂下眼睫,開始提筆寫起字來。
行文流暢,一氣呵成。
為了保持作品未完成前的神秘感和驚喜感,予柯現在坐的距離離薑嶼鹿遠了些。
她面上淡然自若地在一半玩著手機,實則余光全落在薑嶼鹿那裡。
會寫什麽給她呢?
情詩嗎?
可就現在的薑嶼鹿來說,她對予柯的誘惑力遠遠比情詩要大得多。
眼睫輕顫,半邊側影落在陽光裡,如上等的佳玉,精雕細琢。
如誤入凡塵的天仙,不食人間煙火。
心跳不忠,心臟違背著予柯的意願在心裡打著滾,直到薑嶼鹿笑吟吟地將寫好的“情詩”遞給她。
“喏,給你。”
跳脫的思緒驀然回攏,予柯不自然地輕咳一聲,視線重新落回到那張紙上。
【教室在四樓】
【座位是第一排第六個】
【你上課不愛抬頭】
【所以不知道】
【我隔著窗戶】
【站在五樓】
【看了你很久】
詩不長,就短短的幾行,但包含的意義遠遠不止表面上那麽簡單。
有什麽答案在心裡呼之欲出,予柯捏著那張紙,愣愣地看著薑嶼鹿,心裡掀起滔天的巨浪。
這股氣浪順著氣血上湧,到了眼部,化作雲霧。
“怎麽了?”薑嶼鹿笑著吻了吻予柯的額頭,又下滑到她的眼睛,輕輕地啄了啄。
予柯搖搖頭,拽住她的領口,聲音帶著克制後的顫栗:“你怎麽知道的?”
怎麽知道她高中教室在哪?坐哪?甚至是,上課不喜歡抬頭?
“看到的啊。”薑嶼鹿唇角彎彎,語氣又欠又溫柔:“難道只允許你看到我,不允許我看到你嗎?”
唇瓣剛被咬緊,就被面前的人用指尖輕輕地撫平,薑嶼鹿在予柯耳邊溫語。
“別咬,別皺眉,有什麽問題就問我。”
予柯不閃不躲,直直地看著她:“什麽時候注意到我的?”
“很早了。”薑嶼鹿歪了下頭,漫不經心地回想了一下:“可能是你第一次登上榮譽欄的時候吧。”
這麽早。
說真的,予柯一直覺得自己以前挺差勁的,不喜歡說話,不喜歡笑,成績也不夠好。
但薑嶼鹿現在卻說,我很早就注意到你了,就這麽三言兩語的,肯定了以前那麽差勁的人。
眼睛輕輕一眨,就有什麽落了下來。
“薑嶼鹿。”予柯笑著哽咽,又哽咽著想去討伐她:“你不早說。”
如果早一點說,她可能就可以更有自信地出現在她面前了。
“現在說也不遲。”薑嶼鹿笑著摸摸予柯的臉,湊過去含上她的唇。
她同樣也沒想過,予柯會在那麽早的時候就喜歡上她。
她又有什麽好呢?
值得惦記這麽久,就像她也在惦記她一樣。
予柯激動到不知所措,連唇瓣都在不自覺地微微發抖,薑嶼鹿用親吻的方式,耐心地緩解著她的情緒。
這個吻不含任何的欲望,好像純粹到只有靈魂和靈魂之間的交流。
過了好一會兒,薑嶼鹿才緩緩地從予柯唇上退出,予柯卻跟很不舍似的,留戀地蹭了蹭她的鼻尖。
這個行為讓薑嶼鹿發笑:“又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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