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妍睜開眼是因為肚子實在餓了。

　　她平日裡做實驗也會拖到很晚，習慣了八九點才吃上飯，到了不得不吃點什麽的點，也就醒了。

　　睜開眼的一瞬間，她面前是許星衍的側臉。

　　她枕著一塊海星抱枕，海星的一角恰好在沙發邊緣，許星衍就靠在那裡，和自己挨得很近。

　　近看的時候才發現，她的髮根稍稍長出了一些黑發，該補顏色了。

　　她伸出手指摸了摸軟軟的粉發，又轉而去輕輕觸碰許星衍極為濃密的睫毛。

　　手指掃上那些精靈翅膀一般的睫毛時，許星衍被驚動了，緩緩睜開了眼，琥珀色的眼睛裡流出剛睡醒還沒來及回暖的冷淡。

　　柯妍愣了愣。

　　大部分時候，她認識的許星衍都是那個深夜救了自己一命、鬧著要和自己吃燒烤的小女孩、會和自己為了一些小事撒嬌求誇獎的高中生。

　　有那麽一些時候，她快要忽略了許星衍是個在歐洲長大、從小馳騁在賽車場上的賽車選手，是被她的同學們或議論或討好或疏遠的許家的女兒。

　　極為偶爾的，許星衍會在某個自己察覺不到的時候像突然熄火的發動機一樣，或者沒來及加載貼圖的遊戲建模一樣，在一瞬間熄滅了所有熱氣，流露出自己從未見過的冷淡。

　　但只是一瞬間，只要自己的眼睛完全移過去，許星衍就會像有所察覺一樣重新變回她認識的樣子。

　　柯妍愣了一秒，許星衍揉著眼睛，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啞著聲音笑：“姐姐醒啦，那吃飯吧？”

　　她琥珀色的眼睛裡已經重新染上了笑意和溫暖，讓柯妍覺得剛才自己那些想法都是幻覺。

　　許星衍視線落回她的小腹上：“我以為姐姐不會這麽穿衣服。”

　　柯妍摸著手機：【就算做科研也是女生，休息的時候我也是會打扮的】

　　她還沒有在和許星衍相處的時候化過妝，許星衍有些好奇，興致勃勃：“那下次我和姐姐一起去逛街！姐姐以後不要再這麽穿了！”

　　柯妍疑惑地表示難道不好看嗎。

　　“沒有不好看，是……”許星衍頓了頓，聲音低了下去：“總之……下次我來給姐姐選衣服！”

　　沒有不好看，是太好看了一點。

　　好看到讓她有一種危機感，原本只有她發現柯妍是多麽美好的存在，她怕別人也發現，怕自己還沒找到機會袒露心跡，柯妍就要屬於別人了。

　　所幸柯妍並不在意這些，兩個人安安靜靜地開始享用晚餐。

　　冷卻的牛肉油脂有些難以下咽，許星衍不好意思地笑：“這不是我平時的水準！我應該早點叫醒姐姐的！”

　　柯妍切了一大塊，送進了口中，黃油、迷迭香和大蒜的香氣鎖進牛排，風味迷人，她沒有說話，只是慢慢吃完了那份晚餐。

　　許星衍跟著清空盤子，放下刀叉：“也還挺好吃的，對嗎。”

　　她一個人的聲音在屋子裡擴散，顯得氣氛有些生冷。

　　柯妍遲疑地看著面前眉飛色舞的少女，默默打字：【你不會覺得和我在一起和無趣嗎？】

　　許星衍就坐在她的對面，手機遞過去時，柯妍自己並不能看見，只知道許星衍接過手機，盯著界面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她側過腦袋，頸側拉出好看的線條，客廳明亮的光線下，像雜志裡走出來的：“姐姐要給我看什麽，欣賞我的美貌嗎？”

　　柯妍起身走到許星衍背後，發現屏幕是黑的，上面只有許星衍的臉——她遞過去的時候可能不小心按到了鎖屏。

　　她站在許星衍背後低頭看手機的時候，只能看見許星衍的後腦杓，錯過了少女眼中一閃而過的低落。

　　鎖屏是許星衍自己按下去的。那串字她一字不落地看完了，對柯妍有所保留的不信任和自卑沒有來地一陣焦躁。

　　沒等柯妍把手機再解鎖遞過去，許星衍抓住了她的手腕，借著力站了起來：“姐姐，我想到一個好玩的，今晚你要不要就住在我家，明天一早我開車送咱們去實驗室？”

　　她不等柯妍回答，自己赤著腳跑上了二樓，下來的時候手裡空空，什麽也沒拿。

　　柯妍看了看一樓，那裡有一個洗手間，不知道許星衍去二樓既不拿東西，也不是去洗手間，是為了什麽。

　　她想起剛剛發生的意外，於是打了字用語音朗讀起來。

　　誰知道許星衍看見她的操作開了口：“姐姐，我現在聽不見了哦。”

　　許星衍說著側過頭給柯妍看，她耳朵裡塞著兩個耳塞。

　　許星衍的耳朵很好看，白皙的耳垂沒有耳洞，小巧可愛，兩個黑色的耳塞十分明顯。

　　【為什麽？】柯妍打字遞了過去。

　　“姐姐，這樣的話，就不是你不能說，是我聽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

　　妹妹你很會。

　　第16章 早餐

　　柯妍有些怕冷，許星衍沒有再開空調，只是開了窗戶。

　　開著窗的晚上，就算是拉上紗窗的高樓也容易吸引蚊蟲，兩個人便關上了燈。

　　柯妍沒有換洗的衣服，穿著許星衍的睡衣，與她頭頂著頭躺在飄窗上。

　　身側是躍層高而寬闊的落地窗，側過頭便能就著反光看清鬧市區的車流。

　　斑斕燈光照在臉上，柯妍索性閉上了眼睛，任由晚風吹過。

　　夏夜總令人不由自主的慵懶，帶了些許倦怠和松懈，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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