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梔並不意外白父會問她的意見,聞言隨意開口道:“董事會的那些人既然敢掛公司的名,又辦不好事情,那就剁一隻手放放血。”
她說的直白,語氣卻很平靜。
白父眼皮一跳,抬眼看著她,目光帶著他常年居於高位的審視。
綠梔回以直視,並沒有改口:“快刀斬亂麻是最有效的手段,雖然痛,但傷口好得快,不會被拖死。”
白父緊抿著唇,神情肅穆,顯然一時下不定決心。
綠梔沒有再說話,公司又不是她的,具體的抉擇還是要由白父來決定。
再說白父難道不知道應該先把毒瘤鏟掉嗎?他當然知道,但實際操作起來,往往牽一發而動全身,他守了這個公司大半生,除了錢財,人情也是重中之重。
白露的眼珠在綠梔跟白父身上轉來轉去,最後又放在綠梔身上,神情沒有控制的很好,顯現出一絲驚訝和好奇。
綠梔看過去,白露忙把目光移開了。
“露露明天去秘書處報道吧。”白父突然開口,沒再繼續剛才的話題,而是看向站在一旁的白露,“你長大了,既然願意來公司,那就在我身邊待著,多學多看。”
“好、好的,爸爸。”可能是親眼見證了家裡的巨變,白露顯得格外乖巧。
從白父房間出來已經快十二點了,綠梔去客廳把電腦拿上就打算回房間。
白露在後面亦步亦趨的跟著她,小媳婦兒一樣。
綠梔停足,回頭。
白露臉上的糾結都要溢出來了。
“有事?”
白露抿了抿唇,一副看起來可憐巴巴的模樣,她走過來,手指頭拽住她的一片衣角,小聲叫她的名字:“沈清……”
其實上次的不歡而散,綠梔並沒有放在心上,她看著眼前忐忑不安的女孩,微微有些心軟,摸摸她的頭髮,說:“沒事了,回去好好休息。”
白露眼珠一亮,立馬打蛇上棍,問:“那你原諒我了麽?”
又立馬補了一句:“是我錯了。”
特別沒有骨氣。
綠梔聞言笑了,好以整暇,問她:“那你說說自己錯哪了?”
白露神情坦蕩,一條條的細數自己的過錯:“我不該逃課,不該不上班,不該總想著玩……”
她想了下,黑亮的眼珠覷她一眼,說:“還不該跟你撒謊。”
綠梔莞爾。
白露認錯認的很光棍,顯然是因為在她的成長道路上犯了錯誤後並不會得到嚴厲的懲罰和訓斥,所以她根本不怕。
這確實是個在愛裡長大的孩子,一腔赤誠,從來不會自卑和怯弱。
綠梔偏愛這樣的人,她輾轉多世,看過太多複雜的人類天性,無論善惡,都無法讓她為之側目。
但……
她還是毫不留情的讓李秘書把周贏在公司此次風波中所做的事情整理成冊放到了白露案頭。
拉橫幅的事情雖然波及很大,但並不是無法解決,唯一的難點不過是推誰出來做替罪羊而已。但這件事背後的黑手也在一層層抽絲剝繭一般展露出來,綠梔在幾個陌生的名字中隱隱看出了周贏的身影。
這並不讓人吃驚,在原本的劇情裡,白家的覆滅就有他的手筆,商場上的臨時反目、明槍暗箭,並不是新鮮事。
綠梔點了下李秘書,讓人著重讓周贏身上查,很快就查出了一二三來。
亦方投資與周贏的贏時資本做股權轉讓的事情白露跟了大半,再沒有這件事能讓她一眼看穿殘酷的真相,讓她明白自己跟周贏的可能性為零的事實了。
周贏的資料給到白露的第二天,綠梔就聽說白露打上門去了,她那樣嬌縱的脾氣,從來不知道隱忍為何物,即便是喜歡的人,也是鼓對鼓鑼對鑼的當面對峙。
今年公司年會依然是在假期前的一周舉行,盡管公司的負面新聞還沒有塵埃落定,但這並不影響公司內部竭力維持出來的平靜。
白露現在在董事長秘書處,又是集團的大小姐,自然不能像往年一樣錯過公司的年會。而綠梔是公司的股東,收到邀約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意料之內,不過幾天沒見,白露像是變了一個人。
人群簇擁中,她的面容已經完全沒有了曾經嬌俏動人的鮮活,愛而不得的絕望和心動之人的反噬,讓她眉眼間縈繞著一股蕭索,再加上最近的一些歷練、家裡的風波,她看起來像是一夜長大。
“別喝了。”綠梔手指輕輕拿過白露手裡的杯子。
白露一愣,細致的眉眼輕輕一皺:“沈清?”
綠梔輕靠欄杆,白露今天穿的比較正式,白色襯衫外搭粉色西裝外套,A字短裙和高跟鞋,頭髮扎了起來,露出一張漂亮的臉蛋,喝了酒之後雙頰泛紅,眼珠水潤。
如果不是在公司年會,而是在夜場酒吧,她這幅模樣不知道會引多少人上前搭訕。
“酒鬼。”綠梔把玻璃杯放在剛好路過的侍者托盤裡。
白露輕輕的哼了聲,轉過頭來,神情似怒似嗔:“你滿意了?”
“我滿意什麽?”
“周贏。”白露加重這兩個字,聲音委屈:“你不是一直不想讓我喜歡他,所以才特意讓李叔叔把那些資料給我。”
綠梔並沒有否認,反問:“那你現在還喜歡他嗎?”
白露抿了抿唇,茫然的神色在她臉上一閃而過,她苦笑了下,說:“我、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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