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綠梔練著練著,又要加上自己的理解,再結合後面的招式,然後以最順勢而為的角度擺出來。如此這般,打出手後的動作跟圖上有幾分不一致再正常不過。
但不同於綠梔對自己的信任,楊飛明顯對刀譜上的動作更為看重,每每卡住動作,都要先氣急敗壞一番,恨不得抓住江寒搖肩呐喊。
可江寒已經離開醉芳樓了。當然,即使江寒在,楊飛也是不敢上前問的。
綠梔看著他,說:“楊飛,你要是相信我,就按照我的動作練,我……”
“我憑什麽相信你!你個小矮子!”
楊飛大叫一聲,喪氣讓他耐心盡失,轉身就跑回房了,還把門框摔得震天響。
綠梔微微沉默,眼看著楊飛一時半會也不打算出來了,她也沒有進去勸說,而是隨即收掉所有想法,兀自又把前面這一套動作重新做了七八個回合。
雖這幾個動作不多,但她做來首重嚴謹,一絲不苟,刀身筆挺,沒有絲毫敷衍。
鑒於綠梔這具身體的手臂力量還達不到,沒一會兒就已經累的滿頭大汗。她收了刀勢,順手抹了把臉上的汗珠,然後又去院子裡水缸前洗了洗臉。
醉芳樓的生活作息日夜顛倒,所以早上時院子裡一般都很安靜,只等到了中午,熱鬧才意興闌珊般的到來。
也是因此,綠梔才有的這空閑時間可以耍耍刀。
在廚房尋摸了一些飯菜,好好的填飽了肚子後,綠梔像往常一樣去前面的教習所聽差。半路裡卻看見了蘇夢,小姑娘穿著統一標準的粗粉色襦裙,正在慢慢走著簷廊下的階梯。
蘇夢也是最新來的這批小女孩裡的其中一位,模樣娟秀,性格文靜,十分出挑,跟言嫿一樣是明式微點頭以後打算重點培養的女孩兒。聽說她本來是個秀才家的孩子,年後跟家裡人出門逛集會的時候被人伢子拐走的,初來醉芳樓那一會兒還算安穩溫順,月前卻突然跑了一次。
花樓裡對這些事早有經驗,龜公打手,高門大牆,一個在內院連方向都認不太清的小女娃,自然是還沒到門口就被抓住了。
十一歲的小姑娘,丟在院子裡眾目睽睽之下被人打的去了半條命,養了這一月才將將放出來。
綠梔停了一會兒,等她進去了院子才慢慢走過去。
卻沒想到還沒進教習所就已經聽見了吵鬧聲。
綠梔推開門,嬤嬤還沒有那麽早來,房子裡幾個小女孩退在牆邊站著,中間兩個小女孩正扭打在一起。
小孩子的戰鬥力顯然已經爆發,室內有幾張桌椅被推開了原來的位置,地面上兩個石瓷筆筒被摔了個粉碎,幾遝草紙一半浸了墨,一半被紛紛揚揚的散在半空,滿目狼藉。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我……”蘇夢一邊喊著,一邊死死揪著言嫿的頭髮。
言嫿同樣不甘示弱,用力去踹蘇夢的肚子,還張嘴去咬蘇夢的手臂:“你活該……嗷……你自己跑……嗚……”
小女孩的聲音都還處於一個未發育變聲的時候,叫嚷起來後尖利到有些刺耳。更不要說此時兩個孩子都戰到了酣處,因為太過用力而讓她們的臉蛋通紅,脖子上青筋暴露,活像是有什麽深仇大恨。
綠梔一眼未落,忙快走兩步,一手扯開蘇夢的胳膊,一手去捏言嫿的下巴。
蘇夢顯然沒經驗,一下子就被扯開了,言嫿卻死不松口,牙縫裡幾乎都要冒出鮮血了,卻還是雙目怒瞪,拳打腳踢,模樣凶狠的像一隻幼狼。
蘇夢的哭喊幾近乎慘叫。
“把她拉住!”綠梔皺起眉,朝旁邊呆看著的一個姑娘喊了句,那女孩回過神來,忙把蘇夢的胳膊扯住。綠梔得了閑,回首抓住言嫿的脖子,更加用力去掰開她的下頜。
言嫿拚命掙扎,弄到最後,綠梔都快把她下巴卸下來,小姑娘才悶哼了一聲松了嘴,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其他人都被這打鬥嚇得大氣不敢出,臉帶驚恐的看著這場景。
蘇夢顯然也被言嫿的凶狠給震到了,一被松開就往後退了兩下。半晌之後,卻是又痛又恨的哭聲響起,夾雜著委屈和疼痛,目光帶血,刀子一樣仇恨的看著言嫿。
“我殺了你,嗚,我殺了你!你害了我!都是你告密!要不然我早回家了……”
言嫿也跌坐一旁,冷冷的看著她,通紅的臉蛋上同樣有因為太過激動而落下的淚珠,神色卻幾近嘲諷:“回家?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你一輩子都是做妓/女的料!千人騎萬人枕的爛貨!”
她聲音因為太過用力而有些破音,但卻又毒又恨,配上一張幾近猙獰的臉,成熟的完全不像一個孩子說出來的話。
蘇夢受到刺激,哭的更大聲,甚至一時間連疼都不顧及,哆嗦著爬起來又要打她。
言嫿絲毫不怕,活就像個小鬥牛,撲過去就要跟她打。綠梔微微頭疼,忙伸手攔著她的腰,把她狠狠往後扯,卻還是沒躲過言嫿的手臂朝蘇夢臉上狠狠一呼。
綠梔只能把人按在桌沿上,聲音微冷:“老實點。”
言嫿卻看都沒看她一眼,還是死死的盯著後面。
“啊——”
幾近驚恐叫聲。
綠梔回頭,看見蘇夢正捂著臉,一道殷紅的血液從她手掌下流出來,很快就淌到了衣領處。
“我這可是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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