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烏泱泱的隊伍停在一處門庭開闊,牆高院深的宅院外,人群中有幾個小廝裝扮的,才冷不丁渾身一抖,趕忙弓著腰小跑著找側門回去報給主子。
綠梔在眾目睽睽之下,面無表情的勒住韁繩。
兩個門前侍衛已經跑進院子裡一個,另一個如臨大敵,手上握緊了刀,半晌後看對方並沒有驟然發難,好像不太是上門尋仇的樣子,才謹遵崗位職責硬著頭髮上前問詢:“此處是玉劍山莊,不知幾位何方人士,可是與我家主子有故?”
綠梔掀起眼皮,看了看門頭上氣派磅礴的四個字,聲音透著清晰可見的冷淡。
“玉劍山莊大小姐歸家,讓秋單懷來迎。”
作者有話說:
麽麽麽麽麽麽
第159章 、江湖武俠39
一百來號身材魁梧的大漢堵在門口,即使玉劍山莊家大業大,也不由得緊張起來。江湖上大肆尋仇滅門的事不少發生,雖如今是晴天白日,但對方這架勢,總不能算得上親和。
院門前漸漸圍上來不少玉劍山莊裡養的侍衛和門客,個個緊握刀劍,身形微開,雖刃鋒未出鞘,但個個都已經如臨大敵。
綠梔神色未動,甚至連馬都沒有下,任憑四周議論聲嗡嗡作響,兀自巍然不動。
“何人來我玉劍山莊?”
一道包含真氣的喝問由遠及近而來,短暫的沉寂後,一個身材魁梧但面容陰沉的男人被一群侍從們簇擁著,匆匆出現在雕刻山河詭雲的影壁之前。
秋單懷心中蘊含著被人圍堵家門的怒意幾步而來,同時目光慢慢掃過門前眾人,一顆心卻快速沉了下去。
他是老練的江湖人,一眼便看出目之所及之處,這些烏泱泱的漢子們,根本不是普通的侍從之流,全都是些氣息內斂精悍的練家子,甚至有幾人身上還帶著危險的殺氣。
綠梔抬眼,身姿坐於馬背,脊背挺直,容顏清俊。
她上下看了眼秋單懷,目光裡透著肆無忌憚的冷淡。
秋單懷今年五十有九,作為玉劍山莊近四十年的掌權者,常年上位者的身份讓他看著威嚴深重,五官深刻。但或許是因為前不久自己的兒子遭受大難,他如今臉上明顯有一種急速衰老過的痕跡,雙鬢發白,額紋下陷。
綠梔開口,疑問句:“秋莊主?”
在眾人面前,如此被一個年輕小輩無禮的對待,若是常日秋單懷必然已經勃然大怒,出手發難,這會兒他卻只是面色沉了幾分。
秋單懷不是暴躁易怒的年輕人脾性,知道什麽叫看形勢,在這氣勢磅礴姿容凶悍面前,他當下便穩了穩心緒,只是聲音裡透著凜然的冷硬:“你是何人?如此大張旗鼓堵玉劍山莊的大門,可是將秋某人......”
“爹。”
一道清甜的聲音卻及時的從身後馬車中響起,瞬間打斷了秋單懷的質問。
秋單懷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稱呼,叫的立時卡殼。
綠梔聞言輕輕攬了下韁繩,翻身下馬,走至馬車旁。
阿竹已經撩開馬車前華麗的緞面車簾,一張容色姝麗的臉蛋露出來,瓊鼻朱唇,略施粉黛,雪白的面頰上笑意盈盈,眼神明亮澄澈,看起來沒有絲毫陰霾。
“爹,我是秋簡啊。”
言嫿在綠梔的攙扶中下了馬車,儀態款款的走向秋單懷。
她今日穿的是冰綃銀紋的外衫,內裡是絳紅彩繡騰紋織金錦的衣裙,衣帶上掛著珠玉琅璫,腰肢盈盈一握,日光下流光溢彩,更加襯的人明豔四射,光彩奪目。
絕色的美貌,在這個人們視覺上普遍都是灰突突的時代中,絕對算得上最頂尖的奢侈品。
言嫿一出來,綠梔甚至能聽見不遠處人群裡淺重不一的抽氣聲。
就連秋單懷都怔了下,但他很快回過神來,再次看向言嫿中便帶了幾分思量,而後漸漸變色,有些不可置信:“你是......”
他言語一停,最終並沒有叫出聲來。
言嫿勾唇笑了下,容色透出一種少女般乾淨的純美,眨眼間眼波流轉,視線突然看向了他的身後,揚聲打了個招呼:“秋夫人,秋簡回來了哦。”
被叫住的傅如夢尚在跨過門檻,聞言腳下一頓,如遭雷擊。
玉劍山莊被人圍堵,按例說她作為女眷應該躲在後院,但先前報信的小廝們兵分兩路,一路報給了秋單懷,一路給她。
綠梔之前號稱玉劍山莊大小姐歸家,但大家都清楚,秋家這一輩只有她為秋單懷生了兩個兒子,哪有什麽大小姐,唯有的幾個山莊裡的老人,大概知道秋家的女兒,大概是多年前消失的那個庶女而已。
傅如夢近些日子被自己小兒子的斷腿一事折磨的有些心神不寧,如此聞言,心中便騰升出一種直覺來......
她匆匆而來,卻沒有想到這世上的道理,本就是你越害怕什麽,什麽越會如期而至。
言嫿一時沒等到兩人回復,眨眨眼,再次開口問:“你們不認識我了嗎?”
傅如夢不由自主的快走了兩步,死死盯向言嫿的臉,片刻後,如若驚魂,喃喃道:“不,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了?啊,也對,”言嫿想起了什麽,兀自點了下頭,理解的看了看秋單懷,又看了看傅如夢,說:“當初我被秋夫人賣掉的時候才這麽高,現在已經長大了呀。”
言嫿比劃了一個腰間的位置,聲音歡快而清脆,面上絲毫沒有把家族隱秘就這般說出來的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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