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梔很早之前就已經知道,她是唯一一個可以撥弄劇情的人,即使殺不了所謂的主角,也可以改變他們既定的命運。
所以現在這個尚未成長起來的秋木澤,在她手裡絕無回天之力。
綠梔一刀砍掉秋木宸的雙手,算是濺出了此番回來玉劍山莊的第一滴血。
晚上的接風宴,也因為這一滴血並沒有開展來。
甚至可以說,整個玉劍山莊都因為這個所謂的大小姐歸家而如臨大敵。
言嫿自然不在乎,她欣賞完了秋木宸崩潰的醜態和傅如夢目眥盡裂的神情,又在匆忙奔過來的秋單懷面前說了幾句風涼話,便施施然的回了秋單懷給她準備的小院。
並不是她幼時住的院子。
言嫿的母親在這個地方待過的痕跡早已經被全部清除殆盡,什麽靈位、畫像、衣物......甚至連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唯有個空殼的院落。
不過在言嫿的要求下,秋單懷依然答應下來會讓人去收拾。
言嫿看著這個年近知天命的男人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心中冷笑不止,面上卻越發囂張的把眼睛都要轉到後腦杓上去了。
夜色四合,略帶了些冷冽的風從未掩上的窗戶之間吹了過來,洇著刀鋒一般的寒涼。
綠梔跟外面守夜的幾個朋友交代完才回到房子裡,門口還守著幾位眉眼內斂的侍女。
這些人全是於峰的,他作為在朝京官,本身在肅陽並無太多親信,但耐不住榮家幾脈在這裡扎根很深,他不過跑去露露臉,便被送了一堆魁梧大漢和機靈侍女供來使喚。
綠梔對此自然是受之無愧,用的毫無壓力。
房子裡言嫿正帶著阿竹和小燈,手裡面端著燭台,在各個犄角旮旯裡照來照去。
“幹什麽呢?”綠梔坐下後倒了杯水。
三人之中隻小燈聞聲回了下頭,看了看她,卻並沒有說話。
言嫿更是頭都沒抬,說:“找聽風口呢。”
綠梔微微挑眉。
所謂的聽風口,就是現在相對適用又隱秘的偷聽小孔,用銅管連接屋內,外形有巧妙的擴張,而後在幾丈之外都可以清晰的聽到屋內的聲響。
這是秦樓楚館裡慣有的小把戲,雖因為行規,並沒有在醉芳樓的花樓中設有,但言嫿浸身其中,自然懂得多些。
綠梔也沒有阻止,看著三個小姑娘舉著燭台找了半天。
“好像沒有,是吧?”言嫿看向阿竹。
阿竹搖了搖頭,直起腰後捶了兩下後背,說:“或許這玉劍山莊根本就不懂這些小玩意。”
言嫿嗯了聲,眉心卻別別扭扭的皺起來,看起來還有些失望。
綠梔目光掠過她,看向阿竹和小燈:“時間不早了,準備一下休息吧。”
阿竹聞言哦了聲,忙把手裡的蠟燭吹滅後放在了桌子上,然後拉著沉默的小燈出去了。
言嫿也把手裡的燭台吹滅,坐到桌子旁,不甘心的嘀咕道:“我這一身本事都沒有用物之地了。”
綠梔調侃她:“喲,你這麽厲害呢?”
言嫿一挑眉,說:“那可不?你就說我氣人的本事厲不厲害,你看今天秋單懷和傅如夢,簡直要被我氣死了,真好笑。”
綠梔無奈失笑。
言嫿托腮,看著桌子上唯一一個跳動著的燭火,說:“也不知道他們能堅持幾天才會發難。”
“照現在這個架勢,估計也沒幾天。”
言嫿點點頭:“我想也是。”
“不過本來就是你死我活的事,”言嫿放下手,落在乾淨的桌面上,說:“最好明天就把傅如夢弄死,秋單懷倒是可以留幾天,我們還要留著他方便我當莊主呢。”
她說到最後,尾音微揚,臉上帶著些紅暈,眼睛裡都是光。
綠梔只看著她,就能感受到小姑娘從骨子裡溢出來的亢奮。
阿竹很快帶著幾個侍女抬了桶過來,還有幾個捧著些瓜果點心。
這院子雖是客房,但製備並不算簡陋,外面是小花園,主間也夠大,一應擺放即使不是名家手筆,可也做的精巧,中央一豎巨大的桃花四扇圍屏,被侍女們抬起輕挪,剛好合出一個足夠精致的隔間。
官宦家族的小姐們出遊顯然比綠梔自有的安排繁雜許多,這一套侍女班底搬出來,她們便憑空自帶了好幾大箱衣食住行用的上的,雖這些人一時並不太清楚綠梔二位的喜好,但卻貼心的把一應物什都往富貴裡去做。
一個留單髻的圓臉女子麻利的把之前熏屋子的沉香撤了,重新換了個鎏金異獸紋銅爐,裡面是新燃的安息香,相比之下更加舒雅清淡,適合睡眠休息。
言嫿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任阿竹幫忙解了頭髮,一邊看著她們有條不紊的把沐浴用的澡豆、洗頭髮用的皂角都放下了,才淡淡的開口讓她們退下。
一眾侍女呼啦啦的退場,言嫿就晃了晃腿。
“這些人還挺好用的,”言嫿捏了顆澡豆聞了聞,不知道是如何製成的,但確實比她在蘇州用的還要好聞些。她又放下手,歎了口氣:“可惜是借來的,以後還要還回去。”
綠梔知道她生性就喜歡奢華和享受,所以對她這話也並沒有覺出什麽不對,只是解著衣衫:“以後你做莊主,可以按照你自己的喜好,調教一些出來供你使喚。”
言嫿聽了便嗯一聲,說:“我調教的話,要比這些還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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