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一頓,而後很快發出一聲痛呼,原是一道勁氣突然打在他肩上,讓他快要碰上門框的肩膀驟然一塌。
言嫿抬著下巴看他,聲音又緩又硬:“我說了,不準關。”
侍衛被她看著,手裡的長劍瞬間緊握。
言嫿才不怕,不屑的看了眼他,又轉過眼神,旁若無人的抬腳進了屋內,一邊還用衣袖掩了下口鼻,不耐煩的揚聲道:“秋木澤人呢?”
一侍衛還想攔,綠梔糅身一錯,鬼魅般的掠在了他面前,神色冰冷。
那人被綠梔一看,頭皮便猛地緊了下。
但綠梔並未對他做什麽,很快就收回視線,重新跟在了言嫿身旁,而後阿竹、小燈、她們自帶的兩個侍女和兩個侍衛魚貫而入,幾乎把原本寬闊的房間站滿。
室內藥味更重,或許是因為空氣不流通,即使有仆從把各個角落收拾的乾淨,依然透著股難聞的臭味。
“太臭了吧。”言嫿鼻子上已經皺起了幾道褶皺,又忍不住嘀咕了一下。
阿竹機靈的很,忙小跑的到窗戶旁,把兩邊掩上的窗戶都打開了。
“......什麽人在吵?”
直到這時,內惟傳出來的暗啞虛弱的聲音才被眾人聽得清晰。
言嫿挑了下眉,跟綠梔對視一眼,然後便隨著聲音進到了內惟。
裡間的窗戶同樣關著,牆邊上還點了一盞燭台,燭火飄搖閃爍之下更加顯的空間暗沉。
言嫿眯了一下眼睛,才看清楚正在臥床不起的男人。
年輕的男人臉上早已經沒有了當初在宛城官道上的意氣風發,甚至可以說,若不是言嫿清楚他是誰,幾乎認不出來這個男人,眼睛凹陷,面容發青,整個人都縈繞著一股子死氣。
“你是什麽......咳咳,”秋木澤顯然並不想讓人看到他此時的慘狀,乍然見到言嫿時,第一時間便是掩了面容,身形躲閃,聲音呼喝間卻又帶出來一陣嗆如肺腑的咳嗽,“竟、咳,竟敢亂闖,呼,來人,咳,攆出......”
幾個侍從婢女聽到主子的聲音時,終於闖了進來,臉上都是焦急的神色,其中一個青綢外衫的婢女更是撲在床邊小心的幫秋木澤順氣。
言嫿卻不動如山,只是靜靜的看著他,等到他稍微平靜下來,才繼續開口道:“我是秋簡啊。”
正在倉皇捂臉的秋木澤一愣,“秋簡?”
言嫿往前又走了一步,阿竹去開窗戶,外面的陽光瞬間照了進來,打在了她如玉如琢的側臉上。
“秋木澤,”言嫿微微彎下腰,面容精美的幾近聖潔,眼睛烏黑明亮,聲音笑著又帶了點疑惑:“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啊,你是,傅澤?”
秋木澤聽到傅澤這個名字後,一瞬間瞪大眼睛,終於轉頭看了過來。
“是、是你?”
言嫿寸寸看過他震驚的神色,眼底的笑意一閃而過,而後她慢慢直起身體,點頭:“我也沒想到,竟然這麽有緣分。秋木澤,或者說叫你傅澤,你不是在宛城當英雄麽?怎麽落到了這個田地?啊,我聽說你傷了腿,嚴重嗎?”
言嫿問到最後,便把目光落在了緊緊蓋著的被褥上。
秋木澤死死盯著她,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言嫿說到他的腿,他才猛的驚醒。
秋木澤反射性的放下手捂在了被子上,但再抬頭時依然忍不住失聲道:“你,你不是叫言嫿?”
然後他目光一錯,又落在旁邊的綠梔身上:“陸、陸之?”
“你記憶力真好,”言嫿點頭,笑了笑:“我是叫言嫿,但也是秋簡,就是那個小時候給你練拳打的秋簡呢。”
秋木澤眉心肉眼可見的一跳,整個人幾乎要從床上竄起來,但又驟然停下。
“你還沒說呢,你腿怎麽了?”言嫿卻只是淡定的看著她。
秋木澤臉上一瞬間浮現出巨大的痛苦,一隻放在被子上的手攥的冒出了青筋,他咬著牙忍了片刻,最終還是猛地吼了一聲:“出去!滾!”
言嫿眨眨眼,半晌後,輕輕謔了聲,笑道:“喊這麽大聲,聽著倒不像傷勢重的樣子。”
“滾!都走開!”秋木澤呼呼喘著粗氣。
旁邊青綢婢女再也忍不住喝道:“你們都出去!出去!沒看見少莊主不歡迎你們嗎?”
言嫿挑眉,環視周圍後,反而轉身坐在了靠牆的椅子上,慢條斯理的問:“秋木澤,你不歡迎我嗎?”
秋木澤根本說不出完整的話,倒是屋子裡的其他人全部被言嫿的咄咄逼人激的同仇敵愾起來。
“你們都是死的嗎?”青綢婢女轉過頭,厲聲道:“少莊主養你們幹什麽吃的,還不把這些人趕出去!”
侍衛裝扮的人臉色愈發難看,一手放在劍柄上,目光凌厲的看向言嫿,壓迫意味十足:“請。”
言嫿眨眨眼,而後故作誇張的哇了一聲,仰起頭看向了綠梔。
綠梔與她對視,又錯開目光,而後手中刀鞘輕彈,手臂甩出電石火花的一刀,刀身托著長長的虛影,一刀斬斷了屋內那個又圓又大的桌子,木屑被真氣激蕩,瞬間四處飛濺,有幾道銳利的更是重重楔在了牆上。
唯有綠梔旁邊幾人不受影響。
綠梔頃刻間收刀,看著這一切因為發生的太快,以至於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的幾人。
“我不想殺人。”綠梔聲音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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