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拚命要求自己不要去打擾她,也不想借此機會傷害你的感情。你卻在這時候要求我放棄另一個人的感情來喜歡你。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史薇頓了頓,這片刻的安靜,使她心軟了,也使她明白不可再和顏如玨說下去了。她低下,哀求似的輕聲:“忘了我吧,對不起。”
顏如玨閉上眼,這一句,她終於明白,她早已失去入場資格,並因莽撞,不幸再度失去體面退場的機會。
寓言
龍儀回去後,常常夢到她和顏如玨爭吵的那一天,“懦弱”“膽怯”“不敢開始”,三句話在夢裡翻來覆去的出現。最奇怪的一次,顏如玨突然朝著劇院外的室外噴泉一指,挑釁似的說:“面對你的懦弱和膽怯吧,你害怕它成真嗎?”
是夏天,聯盟總部卻像下了一場大雪,室外噴泉四周堆了厚厚的積雪。她看到封之藍蹲在雪地上畫圓圈。
很奇妙,夢醒了也不能忘記。但再見到封之藍,龍儀還是表現如常。
一如既往的氣人。
劇院計劃組織一場別開生面的軍團交響音樂會。音樂會壓軸的一首,專門挑選擅長樂器的現役哨兵或者向導進行演出。龍儀和常星都在被邀請的范圍之列。而封之藍就是常星的人形掛墜,常星走到哪兒,她就跟到哪兒。畢竟劇院可沒禁止無關人員旁觀。
壓軸曲目是聯盟盟歌,參演的人基本都會,隻集合磨合三四次,演出就堪稱成功。於是閑余時間,龍儀作為指揮,會提議一些大家都會的曲子作為余興節目。劇院的氣氛一度十分熱烈,但個別人對於曲目的喜好還是存在差異。
比如封之藍,她只聽那幾首流行的蘇聯軍樂,遇到其他曲子她就會走開。
這天龍儀打算指揮天樞塔校校歌,她特意喊了史薇來。沒想到封之藍和龍儀想到一塊兒去了:她叫了盛毓潼。龍儀在後台先碰到盛毓潼,再碰到史薇;封之藍先碰到史薇,再碰到盛毓潼。最後龍儀和封之藍撞在了一起,臉上赤橙黃綠青藍紫七種顏色都走了一遭,精彩異常。
封之藍先發製人:“你怎麽叫史薇過來了?”
“我是指揮,我還不能決定誰來旁觀我們的演出?”龍儀說,“這事兒你怎麽不提前和我商量?讓這兩個人錯開就行了啊。”
“誰知道史薇和盛毓潼兩個人現在是什麽關系啊?”
“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要特,別,小,心!”
常星趕忙來和稀泥,她說:“龍儀,封之藍,你們都消消氣……”
“閉嘴!”兩人異口同聲。
常星一張嘴吵不過兩個人。但事情總要解決。她自作主張,找到被龍儀鎖在後台換衣間的史薇:“史班長,是我,常星啊。”
龍儀做事素來滴水不漏,換衣間的鑰匙全被她提前收走了。沒人能把史薇放出來。而史薇一進後台就被龍儀抓著衣服,連推帶搡地騙進這個小隔間,還險些嚇到了封之藍。她鬱悶至極,想不出龍儀可能給出的暗示。
此刻常星就是天降的救世主!
史薇喊:“常星,趕緊放我出來。”
“放不了啊。”常星說。
“少和我說這些,你就給我個準話,我什麽時候能出來?”
“你和盛毓潼撞一塊兒來啦,”常星說,“很抱歉,但是請您忍一忍。”
來不及向史薇解釋,她又急匆匆跑到觀眾席上找到盛毓潼。盛毓潼選了個最後排最靠邊的位置,常星若無其事:“盛毓潼,我還害怕你不來了。”
“封之藍喊我,我肯定要來的,”盛毓潼說,“你們都請了哪些人?”
“都是老朋友,你今天一定會很開心。”
“你上回和我說的那個向導,她來了嗎?你不請我,所以我猜你一定請了她。”
“她還沒到,等她到了,我一定介紹她給你認識。”
常星拉著盛毓潼起來,邊走邊說:“我們現在算彩排,後排不坐人,我帶你挑個好位子。”盛毓潼卻有要掙脫的跡象。
“不,我中途有事,坐中間不方便。”
“又沒有多少人,你看,康宇星也來了。”
盛毓潼掙脫得更厲害了:“她來了,我坐這兒,還有中途溜走的可能性嗎?”
……
常星回到後台,龍儀和封之藍還沒扯完各自應負的責任。大吵大鬧傷和氣,常星一腳岔到兩人中間:“你們倆都聽我說——”
“閉嘴!”又是異口同聲。常星隻覺得這倆人奇了,有這吵架的時間,十個史薇和盛毓潼都拉開了。再想想,龍儀早就把史薇鎖得死死的了,事情早在吵架之前就解決了,偏偏還能和封之藍吵得有來有回。真是莫名其妙。
直到演出開場前,龍儀和封之藍二人也沒就這個問題辯出個黑白。樂團的氣壓倒是低了許多。常星抱著她的大提琴,她原本預備今天借音樂向她心愛的向導告白,然而瞄一眼龍儀猛打兩下燕尾服,那恨不得撣下自己一層皮的氣勢——
算了算了,度過平凡而幸福的一天不好嗎?
她將樂譜翻到第一頁,做好預備的手勢。
龍儀一揮指揮棒,首席小提琴婉轉而出,如泣如訴。這次《天樞塔校校歌》的改編采納了演奏者和部分校友的意見,以抒情的獨奏引入,再配合其他弦樂步入敘事章節,之後感情激越,節奏加快,達到一個小高潮,最後加上人聲伴唱,把感情渲染到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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