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生氣沒有啊!”
盛毓潼衝著史薇已經消失的背影大喊。
史薇一推開作訓部辦公室大門,就看到一雙放在茶幾上沾滿泥巴的腿。她立刻皺起眉頭,抄起架子上的一個文件袋,朝腿砸了過去。
“髒死了,別放上面。”
龍儀接住文件袋,腿順勢放了下來。她坐在茶幾旁的黑色皮沙發上,一放下文件袋,又做出雙手合十的虔誠模樣,嘴裡還念念有詞。
“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史薇說,“您最近信了什麽?”
“也沒信什麽,緊急懺悔罷了。”龍儀說完,拜佛的勁兒裝得更象樣了。史薇的好奇心也讓她勾起來了。
史薇特意合上門,才向龍儀問:“你在懺悔什麽?”
“懺悔我最近乾過的壞事,”龍儀歎氣道,“我一定前世做了很多壞事,這輩子才碰到封之藍。”
封之藍啊。史薇多少有些幸災樂禍。她問:“她把你怎麽了?”
龍儀卻住了嘴,自己招進來的人讓自己吃癟了,再說出去,不是白白讓史薇笑話。龍儀說:“她還能把我怎麽樣?她有那個膽子,她也不敢。話說回來,你去哪裡了?”
“散了會兒心。”史薇輕描淡寫。
“我剛碰到了兩個人,在花壇邊說悄悄話,你要不要猜猜是誰?”
“不感興趣,不猜。”
“反正你也猜不到,就是封之藍和盛毓潼,”龍儀故意說,“她們在說你。”
“說我什麽?”史薇果然抬起頭。
“說你,□□,□□,冷血。”龍儀添油加醋,一雙眼緊密關注著史薇的反應。結果史薇抓起桌上的文件夾又要扔過來。
“打住!”龍儀說,“又不是我說的!”
“就是你說的,龍儀,我就算沒看到,也聽得出是你的語氣。”
龍儀突然站起來,把自己的全身上下都摸了個遍。
“你幹什麽呀?”史薇莫名其妙。
龍儀問:“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裝竊聽器了?”
“沒有,”史薇回答得斬釘截鐵,“你要是隻說封之藍,我就信了。盛毓潼,哈。”那個呆子,不可能的。
龍儀體會到的卻是另外一層意思。
我去,不會吧?
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能接受哨兵和哨兵相戀,只是,只是其中一方是史薇的話,另外一方——
怎麽會是,盛毓潼這樣的。小哨兵?
起碼得強大到精神體一振,方圓八公裡寸草不生吧?
“盛毓潼再怎麽說,也是我招進來的人,比封之藍,強多了。”
龍儀一下來了精神。她說:“史薇,這個我敢和你保證,封之藍,只要她願意,十個盛毓潼都拍馬趕不上她。”
畢竟我是按照找首席哨兵的標準來的。
不像你,按照找配偶的標準來。
“是嗎?我倒要看看,是你先退學,還是封之藍先退學。“
史薇不動聲色。
“封之藍只是傲了點,但不管怎麽說,”龍儀翻身倒下,整個人深深陷進沙發,“我覺得封之藍這個人真的不錯。”
“怎麽個不錯法?”
“她身上有一種寧折不彎的氣質,”龍儀搖晃著翹起來的二郎腿,“我喜歡。”
史薇搖搖頭,拿起水壺給辦公室裡的幾株綠植澆水。陽光下,圓圓的葉片散發著綠瑩瑩的光。一切顯得那樣的靜謐與祥和。
如果沒有龍儀的喋喋不休會更好。
這樣想著,她拎起水壺,朝龍儀走了過去。而龍儀對即將到來的危險茫然不知,還喋喋不休地說著。
“……史薇,你可得相信我的眼光,封之藍啊,可是我一眼相中的人。感官敏銳,警惕性強,還有超強的預判能力,這三個特質咱們聯盟的前首席哨兵未成年時期表現得一模一樣。我先說這感官敏銳。”
龍儀抬頭:“你要幹什麽?”
前首席哨兵。
史薇忽然有了一種全身都被抽空的感覺,恍惚中,她依稀看到了暑假那張存放在郵箱裡的陣亡通知書。
她原本以為,那張是藍鯨觀測夏令營的入營邀請。
“不做什麽。”
她沉默著把水壺放回原位,坐上椅子。翻開未完成的報告書,她的注意力始終集中不到其中的一行上。春日氣溫逐漸攀升,躁動的、無處排解的心情,似乎是夏天來臨前某種特別的代價。
匍匐前行
史薇覺得自己變得有點奇怪,具體又說不出來。這天晚上訓練完新學員,她和龍儀一起回宿舍。
“你有沒有覺得我最近變奇怪了?”
龍儀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史薇詭異的精神體……但這種事,她沒法主動說。
“未結合哨兵有情緒上的波動很正常。”
史薇紅了臉,沒談過戀愛的人聽到這種話題多少都有些羞澀。“可我覺得不是啊,”史薇低頭嘟囔,“我又沒有特別喜歡的向導……我又沒有想過戀愛……”
“上回那個來看你的向導呢?”龍儀還記得那個女孩子,長得真漂亮。龍儀不會形容,可她的眼睛會看,腦子會想,她知道那就是個美人。
“什麽向導?”史薇問。
龍儀翻了個白眼,但也知道,史薇不能把哪個女孩子立刻想起來,充分說明兩個人根本沒戲。龍儀都不需要繼續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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