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薇在帳篷外等著。這件事她越想越好笑,這個人怎麽呆性還是那樣大,給的茶居然一直喝。幸好衛生隊檢查了沒什麽問題。
她想著想著,終於忍不住笑出聲。
“班長……你笑什麽?”
“治好出來了?”史薇抬眼,盛毓潼別扭地穿著骷髏軍團的軍服——這是史薇借給她的。史薇抱著手臂,滿意地欣賞了一會兒,說:“挺合適的,比第三軍團那個老鷹服好看多了,考慮考慮,加入我們骷髏軍團吧。”
“不了,班長,我還是喜歡第三軍團,”盛毓潼說,"第三軍團的人對我都挺好的。"
“友善有什麽用?”史薇笑道,“友善能打勝仗嗎?打仗要如狼似虎,友善要是有用,咱們就不會打仗了,是吧?”
緊接著,史薇又說:“我估摸著,你們第三軍團老是打敗仗,原因莫非就是你們懷著一顆聖母的心拋灑子彈?打機關槍,就跟護士給病人打點滴似的,噠,噠,噠,噠,特有節奏感,是不是?”
"史薇!"盛毓潼一急,就說不出話。見盛毓潼的五官逐漸扭曲,史薇逐漸收住了笑:“還是別待在第三軍團了,來我們骷髏軍團,讓你知道什麽叫真正的戰場。”
盛毓潼說:“你別以為我不會生氣,你只是,你只是——”
“知道了,第三軍團很好,特別好,”史薇半開玩笑,“就算骷髏軍團有我,也比不上第三軍團在你心中的未知。”
她們二人在風中互相看著。盛毓潼眼圈一紅:“你明知道我不是這麽想的。”
說完,她轉身就走。
醫療小隊給前線部隊額外帶來了補給用的牛肉罐頭,於是史薇決定今晚加餐。消息從炊事班一出,前線戰士的興致都高漲了許多。到了吃飯時間,戰士們排著隊領取晚餐。史薇到場時,見盛毓潼在隊伍末尾徘徊,就叫住了她:“盛毓潼!”
盛毓潼一激靈,手裡拿著的飯盆都掉到了地上。她匆忙地撿起來,卻被史薇搶了過去:“用我這個吧,你這個我拿去我去洗洗。”
“我洗吧。”
“你洗?你知道在哪兒嗎?”史薇反問。盛毓潼頓時噎住了,她呆呆地看著史薇,半天說不出話來。史薇忍不住笑了,她伸手想摸盛毓潼的臉,轉念又想到這樣似乎不太好,轉而拍了她的肩膀:“走,一起去。”
央金雪山融化的雪水就在此處融匯成一條寒涼刺骨的小河。史薇踩在河邊的石頭上,盛毓潼面露擔憂,嘴上卻什麽都不說。她看著史薇彎腰,把碗邊伸進水裡。流動的河水衝洗沾上泥土的碗沿,一會兒就乾淨了。
史薇重新回到岸上,把碗交給盛毓潼。但盛毓潼傻愣著沒動。
“你想和我交換碗筷嗎?”
“沒有!”盛毓潼扔炸.藥.包似的,把史薇的碗筷扔回去,然後抱著自己的碗筷落荒而逃。她的腳步很快,史薇怎麽跟也跟不上,最後隻得無奈地笑了。
開飯了,盛毓潼特意挑了個位於第三軍團內部的位置,這樣四面八方的人都可以把她擋得嚴嚴實實的。她不想讓史薇看見她。她還沒做好準備。
今天她看到史薇,心臟忽然皺成一團又舒展開來,每一條褶皺都有它的意味。而那一日,她站在高崗上,用力呼喚自己的名字:
"盛——毓——潼——"
"盛——毓——潼——"
她高聲呼喚自己的名字,已經長成老鷹的如如會在空中呼應她,仿佛也在互換主人的姓名。可她等待良久,都沒有聽到一個回音。她期待著有一個人呼喚她,如山谷呼喚她。亦或者,山谷用那個人的名字,回應她的呐喊。
“史——薇——”
這兩個字出沒在她的心底,如同一枚刺扎在心上,滲出了一點點血。
便是從那時候起,關於愛她忽然懂得了一點不是古人話語所能總結出的道理。她還不能完全說清楚,只能說出心裡所想的一點點,那就是,愛情的感應,必然會因一種奇怪的鈍痛留在身體裡。
鑽石
骷髏軍團營地有限,盛毓潼帶的人想要睡得舒坦,就得自己搭帳篷。盛毓潼搭到一半,史薇來了。她來了也不幫忙,只在一邊抱著手看。盛毓潼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手上的動作更重了,一用力,居然把一根鐵絲弄斷了。
“這種小零件,我們可沒有備用的呀。”史薇抱著手說。
盛毓潼冷哼一聲,她拿起放在一邊的鐵鍬,在地上挖起了坑。史薇叫起來:“哎哎哎哎,幹嘛呢?明明有睡的地方,把自己搞得那麽慘幹嘛?非要向第三軍團證明我虧待了你嗎?”
盛毓潼還是一聲不吭地挖著坑,史薇上前抓住她手中的鐵鍬,盛毓潼惱怒起來:“你要幹什麽?”
“這句話我問你還差不多,”史薇淡淡地說,“和我睡同一頂帳篷你就這麽別扭?帳篷裡放得下兩張行軍床——”
“更何況咱們又不是沒睡過一張床。”
“史薇!”
“盛毓潼,不準頂撞上級!”
盛毓潼扔掉鐵鍬,像個小火龍:“那你罰我啊,我還怕你不成?”
史薇手插在褲兜裡,意味深長地笑了:“要是我罰你給我端茶送水,當個勤務兵呢?”盛毓潼一下子不說話了,她憤憤地看著史薇,如果眼神可以殺人,史薇大概已經死了。
“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今晚你就是我的老同學,”史薇說,“我很想和你改善關系,所以今晚你就睡我那兒吧,我們好好聊聊。”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