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痛感在胸腔振蕩,喉嚨間湧上一股鐵鏽味,大腦昏沉,只聽得見自己沉重的呼吸聲。
葉曦下了車一路跑著進了醫院三樓,急救室亮著,唐文羿正和幾個人坐在外面。
他有些焦急地走來走去,一個回頭,剛好看到了葉曦狼狽的樣子。
“你……”
“唐導,余,余夜言呢?”一口氣喘不上來,葉曦的聲音又嘶又啞,唐文羿差點沒聽清她問的什麽。
葉曦剛剛跑得太急,現在一停下來,肺部火辣火辣的,白淨的額
頭也開始冒汗。
唐文羿聽明白了,歎了口氣:“小葉啊,余夜言沒事,一點皮外傷,在那邊那個病房裡。”
“這次多虧她救了另外一個女主演,不然她就不只是後背被燒傷……”
沒聽他說完,葉曦一直緊繃的神經在聽見他說余夜言沒事之後終於放松下來。
她重重喘了幾口氣,呼吸稍微平緩了一點,還沒停歇又大步跑去他剛剛指的病房。
唐文羿在她身後大喊:“對了,你好好看看小余,她雖然沒受什麽傷,但是我感覺她狀態有點不對…”
拉開門的那一瞬間,後知後覺地,葉曦鼻尖泛酸,有些想哭。
沒事真的是太好了……
推開門,出乎意料地,離病床比較遠的地方坐了一個女人。
她似乎很驚訝於突然闖進來的人:“喂,你誰呀?我不是告訴你們讓你們不要隨便進來……”
話沒有說完,她睜大眼睛,眼看著那個女人步子不停,直接衝到病床邊。
余夜言微微合著眼睛,眉尖微蹙,唇色有些泛,臉色蒼白,額間還掛著幾顆汗珠。
似乎在忍耐著什麽。
聽到聲音,她緩緩睜開眼睛。
葉曦的眼淚也控制不住落了下來。
她幾乎是撲過去,抓住余夜言的手。
余夜言的瞳孔猛烈收縮了一下,似乎正要推開她,又硬生生忍了下來。
葉曦感覺到她的指尖很冷,僵硬,連呼吸都很微弱。
她哽咽了一下,把情緒壓了壓,聲音顫抖:“言言……”
差點又說不下去,她頓了頓:“你,你沒有沒什麽事?”
余夜言似乎輕輕愣了一下,沒有回答。
葉曦抬眸去渴求般地找她的眼睛,余夜言卻反常地移開了視線。
葉曦心裡隱隱約約冒出一絲不安,輕聲:“你怎麽了?”
似乎是怕驚擾到什麽,她的聲音溫柔地近乎低語:“言言……告訴我好不好,怎麽了……”
余夜言轉過來,沉默著對上她的眼睛,葉曦這才看見她的眼睛,心裡一驚。
漆黑,沒有絲毫情緒的。冷寂而遙遠的距離,像是翻進了一望無際的死海,掀不起一絲波瀾。
靜靜地看著她,片刻,又移開了視線,聲音有些發澀:“我……我沒事。”
她重重深吸一口氣,慢慢呼出來,試圖安撫她:“沒事的,什麽事也沒有。”
謝憶祈終於忍不住了,她連忙上前一步,把兩人分開,頭皮有些發麻:“什麽沒事?!余夜言,你可真會說!”
剛剛葉曦進來得太突然,謝憶祈並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來,現在一看,這不就是余夜言的女朋友嗎。
謝憶祈皺眉,剛想說葉曦,又看到她那張漂亮的臉上不安,無所適從的表情,於心不忍,話到嘴邊又拐了個彎:“你就是葉總吧?”
葉曦記得她,當時她第一次知道余夜言這幾年在國外的事就是她告訴自己的:“嗯。”
看出來謝憶祈似乎不希望余夜言知道她們見過,所以葉曦也沒有多說什麽。
謝憶祈擺了擺手:“我是她表姐,其他的以後再說,我先跟你講講余夜言的問題。”
葉曦心裡隱隱有些猜測:“好。”
謝憶祈帶著她走到病房另一邊,離余夜言比較遠的位置:“那事,就余夜言進戒同所,留下了創傷應激反應性的問題,不能和人有肢體接觸。”
“本來現在差不多好了,但是今天火災,余夜言本來已經跑出去了,然後不知道為什麽又非要跑回去。”
“她好像是回去找什麽東西,結果發現另一個女主演被困在裡面了,余夜言打算去找根棍子把壓著她的櫃子支起來的。”
“但是,你也知道吧,人在危險情況下會死死抓緊自己的救命稻草的。”
葉曦聽懂了,呼吸都停滯了一秒,聲音顫抖:“所以……”
謝憶祈頓了頓,望了望她身後的余夜言,那人正微微睜著眼睛,有些警惕似的打量她,似乎在思考她有沒有亂說話,
“當時拍攝環境是校醫室,那個女主演死死抱著余夜言不讓她走,環境本來就像戒同所,余夜言被她死命摟著,突然又犯病了。”
謝憶祈說完,歎了口氣:“余夜言現在又和她剛回來的時候一個樣子了,什麽人都不能靠近,你剛剛衝上去的時候把我嚇了一跳。”
葉曦鼻尖一酸。
她簡直不能想象,余夜言當時遭受了什麽。
熟悉的白色房間,讓她從心底抵抗的女性氣息,牢牢地把她禁錮在那段痛苦萬分的回憶裡。
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下來,葉曦捂住眼睛,不敢哭得太大聲。
余夜言突然嗤笑一聲,聲音有些強撐:“謝憶祈,你又在亂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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