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練捂了好久,直到把那片皮膚都捂暖和了,才咬牙切齒地說:“打,這就去教訓她一頓。”
她眼中躍動著灼灼的光,渾身上下是凜然的戰意。
見小火苗迎風而漲,卿淺終於滿意了。
*
望舒節將至,塗山鎮十分熱鬧,慶祝用的紅當作天幕,每家每戶房簷下都掛有圓滾滾的金色月亮燈。
挑著冰果子叫賣的小販穿過古街,想去碼頭擺攤。
剛到,就見一隻眉目穠麗到刺眼的妖,站在九尾狐石雕前。
上下打量一番後,直接一腳踢了上去。
小販大驚,龜龜,這可不興踹啊!
碼頭的石雕等同於九尾狐本人,其上附有她的一抹靈識。
這妖膽子可真肥,居然敢挑釁九尾姑姑。
他才感慨完,一股可怖的威壓橫掃四方,旁邊的小兔妖頓時跪坐在地。
大妖的身份展露無遺,她就是來砸場子的!
因為怕被波及到,街上的妖怪飛快收拾好東西,呼啦一下作群鳥獸散,整個碼頭瞬間被清空。
今天風大,顧曉妝攏著吹散的頭髮,縮在南枝身旁瑟瑟發抖。
她不明白,為什麽江如練和卿淺出來打架,非要拉上她們。
兩個都弱小又無助,幫不上什麽忙,只能呐喊助威。
幾分鍾後,一陣陰風從塗山頂上刮過來,顧曉妝不得不眯起眼睛。
等風停下,九尾已經穩穩當當地坐在了一處房簷上。
她換了身繁複的禮服,依舊翹著腳,高跟鞋掛在足尖,不肯好好穿。
九尾蹙著細眉,不高興得很。
仔細看就會發現她頸側的黑發齊齊斷掉,十分顯眼。甚至白皙的脖頸上有一道已經結痂的劍傷。
江如練隱晦地瞄了眼身邊披著朱色羽衣,需要她幫忙出頭的師姐。
某些人絕對不像看著那樣柔弱,很可能只是裝裝樣子。
但在江如練心裡,師姐就是懼寒、體弱的易碎品。
房簷上的狐狸眼角泛著紅,嬌滴滴地抹眼淚:“幹嘛呀,你們兩個合夥欺負我是吧?”
江如練嗤笑一聲:“誰欺負你了?”
她還沒找這狐狸“理論”呢,居然反被顛倒黑白。
見她不信,九尾捂著胸口,哀怨道:“你家師姐差點劃傷我的脖子,好凶哦~”
卿淺也蹙眉:“淤青沒敷開,手有點疼。”
她說完單手抱臂,羽衣裹著她清瘦的身形,總顯得空蕩蕩的,掛不住。
江如練磨牙,已經開始準備揍狐狸了。
這下子顧曉妝算是看懂了,哪需要加油助威啊。
卿前輩只需要往那一站,江隊就跟打了嘰血似的,恨不得把九尾活剝了。
江如練從不廢話,順著風掠上去,好給九尾來上一掌。
見一抹紅影氣勢洶洶地衝過來,九尾在心裡破口大罵,這鳳凰眼睛不好使吧?
誰傷得更重難道看不出來?
昏君!妥妥的昏君!盡中些美人計。
她突然變成一隻狐狸,毛茸茸的九條尾巴呈扇形張開,踩著屋脊上就想溜走。
然而江如練也變成小鳳凰,振翅追了上來。
狐狸躲閃不及,被一頭撞下屋。
但她在空中調整姿勢後,躥到楚江上方,炸了毛。
怕破壞望舒節的布置,兩妖都很有默契地選擇了空曠的地方。
在瞥見那隻赤色小鳥後,顧曉妝脫口而出:“江隊的原形這麽袖珍?!比畫像上那隻小——”
她沒說完就被捂住嘴,南枝食指抵著唇,一個勁地使眼色:“噓、噓。”
鳳凰自尊心很強,說不得。
此刻天上,小鳳凰追著九尾狐一陣猛啄,還專啄狐狸的尾巴毛。
狐狸也不甘示弱,扭身就是一口,鋒利的犬齒堪堪劃過鳳凰的尾羽。
江如練暗自慶幸,幸好她大部分尾羽變成了羽衣,否則指不定要被咬掉好幾根。
一時間狐毛亂飛,期間偶爾夾雜著幾片羽毛。
沒有技巧,全是蠻力。
大妖打架就是這樣,最原始的方式,最極致的享受。
人族就不一定能理解了,顧曉妝直接看傻眼。
而短短幾分鍾內,卿淺抿了三次唇,攥了兩次衣角,還往前走了一步。
真的很像是忍不下去,要把那兩隻拉開。
江面上打鬥已經進行到白熱化階段,狐狸一躍而起,試圖用爪子把鳳凰拍下來,被後者靈巧地躲過。
而小鳳凰旋身,帶著尖利指甲的尖爪抓住一根尾巴,拔起一大把毛。
南枝還不覺得有什麽,顧曉妝就已經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嘖嘖,看著就疼。”
撲通一聲,狐狸墜入江裡,濺起巨大的水花。江浪翻滾,很快便沒了她的身影。
這一架分出了勝負。
打贏了架,小鳳凰自半空俯衝而下,劃過一道靚麗的飛行弧線,直奔卿淺。
眼看快到了,她卻在中途猛的急轉彎,拐到了顧曉妝面前——
狠狠地叨了她的頭。
顧曉妝先被絢麗的紅色翅膀糊了滿臉,緊接著額頭上傳來的一陣疼痛。
“嘶——”
她痛呼出聲,可憐兮兮地捂住頭,摸到了一個小小的淺坑,新鮮出爐的。
沒破皮也沒流血,就是疼。
罪魁禍首已經飛到卿淺肩上,炸著羽冠瞧顧曉妝,鳥臉上寫著“猛禽”兩個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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