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且疊聲道歉:“對不起!”
卿淺沒回答,生悶氣似的往前走。
自覺自己辦砸了事,江如練頗有些垂頭喪氣。
然而冷不丁的,有一抹冰涼蹭上她的指尖。先是試探性地攥住一點手指,然後慢慢往上,白玉般的細膩整個滑入她的手心,牢牢牽住了。
江如練睜大眼睛,心跳如擂鼓,沒敢動。又過了幾秒,反握了回去。
她膽子大了點,還敢腆著臉說:“去放天燈的妖好多,怕走散,師姐往我身邊靠靠?”
卿淺雖然還是沒什麽表情。隻往她身邊一靠,親密地挨在一起。
太聽話了,幾乎讓江如練頭暈目眩,腳仿佛踩到了棉花上,不知今夕是何夕。
星街之所以被稱為星街,是因為街道會鋪上纖阿山的石粉,細白如沙,在月光的照耀下不斷有光芒閃爍。
道路延伸至山頂,像條通往明月的銀河。
江如練最開始還有些緊張,怕自己牽得太用力,讓卿淺難受。
後來也漸漸放松下來,師姐的手被她暖熱乎了一點,很滑,很軟。她忍不住用手指揉了揉,揉到了一處薄繭。
這是練劍練出來的,現在,這隻拿劍的手能被自己攥住了。
偶爾,卿淺會開口問小販賣的東西。是吃的江如練就買下來讓她嘗一口,小玩意兒也想買給卿淺玩。
一來二去都拎不下了,手還不肯放開。
她們如同一對尋常的妖,漫步在妖群中,很不起眼。
江如練不止一次希望這條路長到沒有盡頭,然而時間總不肯放過她,山頂已經近在眼前。
不少小妖正在點天燈,漫天的燈火滿載一個個願望,鋪成通往明月的路。
察覺到卿淺的眼神,江如練柔聲問:“師姐也想許願?”
卿淺反問道:“不可以?”
“當然能行。”江如練轉頭就向小販買了兩盞燈。
天燈買來還需要自己裝,她手腳麻利地組裝好一盞,把代表自己的鳳凰泥偶放在天燈的竹骨上,再蒙上層奶黃色的油紙,點上火就能飛。
她捧著燈抬頭,卿淺面前的油紙、竹片半點沒動。
某個人隻肯站著看,等江如練做好了,就理直氣壯地把材料全塞給她。
江如練有些失笑,手上卻很誠實地接過材料,把自己的燈放在一邊。
卿淺像是因為好奇,拿過做好天燈翻來覆去地看,江如練沒管。
於是趁鳳凰沒注意,卿淺摸出自己的泥人,也放進了燈裡。
她拿手指輕輕一推,白色小人便黏在了小鳳凰身上。泥人還帶著淺笑,乖巧可愛,有點不太像自己。
片刻後,江如練直起身,兩盞燈一交換,她輕輕掂了掂,覺得重量有些不對勁。
“怎麽重這麽多?”
卿淺面不改色:“你的泥偶胖。”
江如練沒去懷疑卿淺的說法,打了個響指,就有小撮鳳凰火燃起來。
正要去點天燈,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周圍的妖也有一些騷動。
江如練的動作微滯,下意識地要去尋找聲音的源頭。
“師姐有沒有聽到爆炸聲?”
卿淺也偏頭,半響後非常淡定地下結論:“你聽錯了,那是九尾在月祭上放煙花。”
“是這樣嗎。”
江如練皺眉,她怎麽不知道拜月祭典還有放煙花這一安排?
雖然還是有些疑慮,但看卿淺目不轉睛地盯著手中的天燈,躍躍欲試的模樣,她便把這件事拋在腦後。
她點燃燈,松手,那兩盞燈慢悠悠地朝著天上的明月飄過去。
隨後連忙催促:“師姐快許願。”
自己也閉上眼睛,雙手合十。
先定下一個宏大的目標,和師姐談戀愛!
上次她過望舒節,許的願望是能和師姐一起吃頓飯。這次直接邁了好大一步,可以說是很貪心了。
還沒幾秒,耳邊忽地傳來一陣驚呼,緊接著又是好幾聲。
江如練睜開眼,不知從何時起,一大片雲層翻湧而來,所到之處皆被蓋上一層濃重、不透光的黑。
到最後月亮被雲層擋了個徹底,天空丁點光都透不出來。天燈也好像丟了目標,被風一吹,開始漫無目地的四處亂飛。
這在望舒節實屬罕見。
已經有妖怪小聲地討論起來,無非是什麽“汙染嚴重,天氣古怪”、“人類故意搞鬼……”之類的話。
江如練自己倒是無所謂,只是有些遺憾,大不了明年再來。
一轉頭,卿淺已經垂下眼簾。
沒了如水溫柔的月亮,星街不會再亮起,天燈都飄散了。四下昏黑,所以卿淺眼底也映不見光,霧蒙蒙的。
整個人站在黑暗中,如同一枝開敗了的曇花,了無生機。
她好像很難過,甚至快哭出來了。
這個想法一出來,先把江如練自己嚇了一跳。為什麽她會有這樣離譜的錯覺?
她試圖把這個想法拋掉,嘴上卻開始安慰起來:“沒事。”
“人族不是有句老話嗎,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江如練語氣輕快,打了個響指,指甲蓋大小的白焰在指尖灼灼燃燒。
再調用靈氣隔離,像做暖手球一樣如法炮製。只是白焰溫度太高,她把靈氣裹了又裹,才敢遞給卿淺。
“快看,是月亮。”江如練有些不好意思地撩頭髮:“只不過是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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