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時間, 能好好護住師姐, 維持住安寧快活的生活,便是唐歡努力練劍的動力。
然而而今師姐成為了璿靈老祖。
老祖驚才絕豔,什麽都會,她在秦愫身邊,又能幫秦愫做些什麽呢?
厚著臉皮待在貌美絕倫、聰穎超群的師姐身邊,已經是唐歡做過的最膽大的事情,畢竟只要她不斷努力,師姐還是可以企及的同階層弟子……
然而璿靈老祖是當世地位最高的人!唐歡怎麽有資格、有膽量再敢待在老祖身邊?
唐歡似乎一下子就失去了待在秦愫身邊的理由。
……
修者本就身體康健,唐歡的酒意早就醒了。
她抱著枕頭,心中一下子因著以前鬧的笑話而羞窘,一下子又為之後的感情而擔憂……在床上翻來覆去,隻覺心亂如麻,完全無法休息。
但一時間唐歡又有些不想面對秦愫,怕秦愫會來發現她沒睡著又要面對尷尬的境地,唐歡想了想,索性從包裡翻出了幾顆安睡凝神的藥丸子吞了下去,借助藥效讓自己睡了過去。
大概是因為知道師姐還活著,心中安寧了的原因,剛開始的時候唐歡睡得極為香甜,沒有任何擾人的夢境。但到了後來,她發現自己似乎墜入了一個極深的甬道,再然後,她便久違地又一次夢到了紅衣秦愫——
紅衣秦愫站在那顆遮天蔽日的菩提樹下,靜靜地望著她,一聲不吭,整個人看起來極為張揚明豔,漂亮得讓人不敢直視……
唐歡的視線落在了紅衣秦愫身後的菩提樹上。
前幾日她被掌門拉著掉落絕命崖的時候心中又一次產生了一種怪異的感覺,恍惚間在下方看到了一株很大的菩提樹,有一種莫名的力量吸引著她往下看,但當時她只顧著尋找師姐,並沒有想太多。
如今仔細一回顧,那顆菩提樹和眼前這棵樹似乎有些相似。
唐歡忍不住就皺起了眉:按理說她之前是沒去過絕命崖崖底的,為什麽會在夢裡夢見這番景象?
……
唐歡仔仔細細地盯著這顆菩提樹看了一眼,又想去看樹下的墓碑,然而紅衣秦愫卻是拉住了她的衣角,如同白日裡一般柔柔弱弱開口:“師妹,我有話同你說——”
若是往日裡唐歡是吃秦愫這一套的,但現在唐歡看到秦愫這張臉就覺得不自在:她奈何不了已經成為師祖的秦愫,但奈何一個潛意識化身的紅衣秦愫的實力還是有的……
因此,唐歡有些不耐煩地甩開了秦愫拉著她衣袖的手,不敢去看紅衣秦愫那張如今讓她覺得無比別扭的臉,強自鎮定地開口:“一邊玩去,我有要緊事要辦!”
紅衣秦愫抿起唇沒說話了,站在一旁眼神莫測地看著她。
唐歡也不理她,皺起眉繞著樹下的墓碑不停地瞧,努力想要看出墓碑上寫著的字,然而無論她怎麽努力,倒騰了很久,墓碑旁邊的濃霧卻始終沒有散去……
“這是故人之墓,”一旁的紅衣秦愫不知何時又走到了唐歡的身後,輕聲開口:“師妹,你不認識的。”
“我不認識難道你認識?”
“你認識的人我有不清楚的嗎?”
唐歡此時正在聚集注意力想要驅動潛意識讓霧散去,冷不防被紅衣秦愫打斷,唐歡忍不住就皺起了眉:“我現在不想練劍,你讓我靜靜……”
“不是練劍的事情。”紅衣秦愫握住唐歡的肩,這熟悉的動作讓唐歡忍不住心中一個‘咯噔’,本能般將心提了起來,便見到眼前的紅衣秦愫踟躇了一下,凝著唐歡的眼眸,鄭重地輕聲開口:“我其實也是秦愫……”
秦愫回來的時候碰到唐歡在睡覺,想著一天下來唐歡應當接受了她是璿靈老祖的事實,便打算在夢裡將她也是紅衣秦愫的事情告訴唐歡,於是又拉著唐歡的神魂進了靈府。
然而唐歡的態度卻超出了秦愫預料。
秦愫斟酌了良久,想到是她做錯了事情,之前一直半推半就沒有挑明身份,便也忍下了唐歡的忽視,直到此時才找到機會開口。
“我知道你是秦愫!”
弄不開那陣霧氣,唐歡便選擇了暫時放棄,只不過心中仍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燥鬱,此時秦愫這麽開口,卻是恰好撞在了唐歡的槍口上!
“如若你不是頂著師姐、不,是師祖這張漂亮的臉,我早就練不下去了!”
唐歡生氣地推了紅衣秦愫一把,覺得這不聽話的潛意識是又在嘲諷她,根本沒有細想紅衣秦愫的話,甚至下意識地將秦愫喚為了師姐……
意識到犯的口誤之後,唐歡忍不住心中就生出了一些悲傷,想起這一天的經歷,有些話不由自主就說了出口:“我是怎麽想的你不是最清楚嗎?你為什麽又要頂著師姐的這張臉來氣我,我現在真的很難過了……”
唐歡說著說著,想到如今和秦愫之間巨大的差距,眼睛裡忍不住就洇上了淚意,最後忍不住心裡的難過,蹲在地上流起了眼淚。
……
秦愫原本是被唐歡的動作惹出了兩分怒意的,打算和白天一樣,製住唐歡再來同她說話,然而她的怒意還沒來得及宣泄出來,便看到了唐歡的眼淚。
秦愫見過唐歡很多次哭泣,但此次和往日的淚水不一樣,唐歡哭得極為傷心,眼神又迷惘又委屈,仿若一瞬間被抽走了全部精神氣,看得秦愫無比心疼。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