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歡深吸了幾口氣,腦海裡那些突然閃現的畫面仿若沙灘上的畫,在潮汐的拍打下逐漸消失不見。
再次看過去的時候,柳樹下那女子也不見了。
唐歡一路心神恍惚,騎馬到了那書生家裡。
那書生家倒是完全像是嫁女兒的規格,給書生蓋上了紅蓋頭。
伴隨著嘈雜的聲響,唐歡進門迎了那書生,扶著他坐到了馬上……
寬大的喜服看不出書生的具體身形,只是書生的一雙手十分纖長,宛若美玉雕成,比大多數女子的手還要好看,靠近的時候,唐歡更是在書生身上聞到了一陣清香。
那陣香味仿佛在什麽地方曾經聞見過,唐歡聞到之後下意識愣了一瞬,不知為何,心跳忽然間便跳動得飛快。
唐歡上了馬,書生柔柔弱弱靠過來,雙手摟住了她的腰。
大概是心中已經接受了這書生即將成為她另一半的事實,這些年來唐歡極為抵觸旁人的觸碰,但當書生靠過來的時候,唐歡卻一點兒也不覺得厭惡,甚至心跳還隱隱加快了跳動。
唐歡騎馬帶著書生一路慢悠悠往前走,周圍的店鋪外頭都扎上了紅綢,爆竹聲‘劈裡啪啦’響個不停,絲竹鑼鼓喧囂,喜娘在旁邊咧開嘴不斷祝賀——
“少村主,您大權在握,又即將洞房花燭,真是一等一的快活日子……”
唐歡覺得自己是應當快活的。
事實上,大概是書生身上的香味讓人變得愉悅,唐歡唇邊也露出了一抹笑。
但唐歡隨即就止住了頰邊的笑意。
不由自主的,唐歡腦海裡浮現出橋邊見到那女子的眼神。
為什麽會覺得那女子的眼神無比熟悉?
*
唐歡一路帶著書生穿過小橋流水,在眾人的祝賀聲進了她的府邸。
按照結婚的俗儀,唐歡牽著書生的手拜了堂,喝了幾盞酒之後,其余人也不敢再讓她多喝,放她進了洞房。
房間裡,書生正規規矩矩坐在床頭,坐姿看上去無比端正。
唐歡也不知為何,心中突然有些緊張,直到喜娘再三招呼,她才如夢初醒一般上前,坐在了書生旁邊。
“少村主,喝交杯酒咯。”喜娘笑盈盈將酒遞給二人。
靠近那書生的時候,唐歡又一次聞到了那一陣無比熟悉的香味。
唐歡忍不住抬眼看了那書生一眼,抬起的蓋頭下,唐歡只看到一抹弧度完美的下頜線。
唐歡印象中那書生似乎是個偏圓的臉,短短幾日不見,倒沒想到這書生一下子就瘦了那麽多。
蓋頭又一次落了下去。
唐歡喝盡了杯子裡的酒,將酒杯遞還喜娘,喜娘又說了幾句吉祥話,將兩人的衣角扎在了一起,結束完儀式之後,便帶著服侍的人退了下去。
屋子裡一下子就只剩下唐歡和小書生二人。
小書生沒動靜,唐歡也沒說話。
她這天早上一大早就起床梳妝打扮,這些年極少飲酒,此時酒意上湧,唐歡腦子裡一陣眩暈,隻覺昏昏入睡。
總歸人已經迎進來了,儀式也辦了,某些事也不必急於一時半會。
更何況,唐歡就像是一下子被拉到了這個環節,心中又冒出了一種不真實感,私心裡其實並沒有做好和旁人親密接觸的準備。
唐歡壁櫥裡還有另一床被子,便想著和小書生商量一下各自休息,兩人各蓋一床被子,日後的事情以後再講。
這般想著,唐歡組織了一下措辭,打了個呵欠,信手揭開了小書生的蓋頭。
她之前是見過小書生的,知道小書生生得極為俊俏,不然也不可能同意這樁婚事,然而大概是燈光太朦朧的原因,蓋頭下的小書生更是美到了唐歡的心坎裡,唐歡一時間竟是看愣了去——
世上怎麽會有人生得這麽完美?!
縱然不施粉黛,眼前人仍舊極為貌美:眉若遠山,齒如蝤蠐,容顏如畫,尤其是那雙漂亮的、怯怯的眼眸,讓人一看就憐惜到了心坎裡……
——不,她不是小書生!
唐歡後知後覺才發現蓋頭下居然是一位女子,不由得瞪大了眼,酒也醒了兩分。
女子的眼眸裡似乎劃過了一絲什麽,隨即卻是往前抓起了唐歡的手,眼眸含淚:“少村主,求您別怪罪我們,我哥突發疾病,家中實在沒有辦法,便讓我替嫁了過來……”
女子那張漂亮得讓人目眩的臉龐近在咫尺,唐歡也不知道為什麽,隻覺得眼前這張臉似乎似曾相識。
後頸的天魔眼又一次燒了起來,唐歡胸口處又開啟了那種怪異的跳動。
原來她是小書生的妹妹啊!
唐歡有些艱難地反應道,忽然就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愣愣地望著女子漂亮的容顏,隻覺嗓音突然變得有些乾啞,心跳一下子越跳越快,腦海裡似乎有什麽畫面逐漸浮現——
“你喚什麽?”唐歡這一刻感覺無比混亂,腦袋疼得厲害,忍不住別開了眼。
然而那漂亮女子卻似乎沒看出她的不適,她好像極為害怕唐歡怪罪,上前抱住了唐歡,手摟緊在唐歡的脖頸之上,抱住唐歡的頭:“少村主,奴家名喚秦愫,奴家縱然不如哥哥,能讓少莊主一見傾心,但也會好好侍奉少莊主的……”
“秦愫?”
唐歡對上女子那雙漂亮的眼,女子瞳仁漆黑,其中似乎藏著深沉的漩渦惹人淪陷,而她周身的清香也無比誘人,唐歡一時間隻覺得雙腿發軟,喉嚨發乾,忍不住就舔了舔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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