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百多號人的馬隊到城下,帶頭的是一個面容方正的中年人,對方腰揣著一把黑劍。
楚兵一瞧便初步辨別出來人的身份,立即朝阿官部族人道:“兄弟, 這群人攔不得,讓他們過去。”
“校尉說了只要不違犯縣規,不管誰都可以放過去。”阿官部族人示意楚兵放心。
很快原本警惕的人分散兩邊讓出一條路。
中年人騎馬路過時, 不忘觀察城門口的動靜, 他眼裡閃過一絲稀奇, 楚人和胡人竟然能一起站崗。
很快, 中年人發現陽城的雖破,到處都是土牆殘壁,不過都收拾的很乾淨。
路上的雪被鏟得乾乾淨淨,中間的路被埋上一層沙土碎石,避免打滑。
地面很多車輪子印,看起來平日很多人從此路過。
中年人頓時勒馬停住,剛好停在一座舊樓前,這裡還經營著一家客棧。
“今晚就在此休息。”
很快隊伍後有人坐著輦子被抬過來,男子戴著烏帷還有遮風簾,咳嗽不斷從黑紗後傳來。
“孫督軍為何不繼續前行?”
“公子,這裡似乎很安全,不如就在此歇息一夜,我也好早點找個大夫給您瞧瞧。”
男子無奈道:“我的病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除了劉軍醫沒有誰能替我壓製。”
“不過劉軍醫此刻應該還在後面行軍到陽城還需一晚。那就住一晚吧。”
孫督軍松口氣,然後笑道:“聽說陽城代管縣令是蕭小姐,需要通知她,您來了嗎?”
“罷了。”男子搖搖頭道:“我的態度和她一樣能不見就不見吧。”
“只是徒增傷感罷了。”
孫督軍想起他們倆曾經因為先帝產生過分歧,便沒有再說什麽。
只是感歎一聲:“你們師出同門,形同兄妹,應該互相照拂對方。沒想到一個比一個倔。”
男子很快轉移話題,他隔著黑紗模糊掃了一眼附近的街道,談不上乾淨但也整潔,來路的行人因為年味多少帶著一些喜氣。
偶爾還能聽見路邊的行人在議論家常事。
“聽說幾個月前阿官部有個叫阿桑公的老漢就在馬村的後山開了塊土地,種了一大片番薯,現在收成極好,大家都拎著袋子去裝呢!”
“咱們也得去,不過現在上山是不是有點麻煩?”
“不麻煩,直接去衛所門口裝就行,番薯早就被人挖下山了。”
“那還聊什麽,快去啊!”
行人間傳來了衛所有番薯領,大家都帶著家裡能裝的籃子籮筐,麻袋,匆匆出門。
見此情景,男子從冷風中感覺到一絲暖意,他輕咳幾聲:“陽城衛所不是荒廢許久?”
“不知道,看樣子應該是有人搬進去了。”孫督軍道:“陽城這地方大底不受關注,上頭派了吳策留守在此地,已算是盡責。”
“如今世道處處需要人防衛,若生事端,咱們也顧不上這邊。”
男子歎氣道:“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可惜這只是一種美好的幻想。
數千年王朝無一廷能做到。
“公子,這兒冷,咱們進去吧。”孫督軍下馬,親自領著男子進客棧。
衛所中,上官繡在議事廳還盯著雲州的地圖,經過飛降的襲擊,雲州大半的防守都處於缺空。
田震在雲州,二千人勉強守著內門,人手根本不夠,所以現在雲州作案率逐漸升高。
雲州外圍不受保護的百姓開始朝附近逃荒,大多數人都去青州了。
上官繡再翻了阿桑公和阿麗嬸留給自己的帳簿,上面記錄的都是一些瑣碎的收成。
鹹魚多少條,菜乾多少斤,番薯多少斤。
再看看番薯居然有二十萬斤。
番薯三四個月就能收一次。按時算下來,他們來陽城三個月,剛剛好。
不過因為種得有點遲,番薯的個頭不是很大。
她正要在帳簿上題個已閱兩字,門外便來了個衛兵。
“校尉,祝老板求見。”
又來了?
上官繡請他進來。
祝老板一進來,就帶著兩人抬著一個紅木箱子過來。
“上官校尉,我來給你送年禮了。”
“客氣了。”上官繡起身,朝祝老板抱拳。
祝橋還是一如既往財大氣粗,讓人打開箱子,箱子上都是一些茶葉和瓜果。
祝橋本人還在下一層翻出了一個古董瓶子,要送給她。
上官繡捧著古董瓶子,心想要是糧食就好了。
古董只能看不能吃。
她還是感謝道:“看來祝老板的生意很興隆。”
“那都是多虧您的路。”祝橋哈哈大笑,然後讓手下出去。
議事廳只剩下他們兩人,祝橋頓時正色起來,朝她深深一躬:“接下來還得麻煩校尉您再開放一次商路。”
“大過年的為何不休息?”上官繡搬來椅子給祝橋。
祝橋輕輕落座,把自己為什麽要用路的原因告訴上官繡。
“實不相瞞,您這條路真是太好使了。沿途還有人防衛,山上又無胡匪,出事了還有您管。”
“大家走過一次就上癮了。”祝橋很快從懷裡鬼鬼祟祟掏出一個灰色的布袋裡面似乎裝著什麽東西。
他伸手一淘裡面正是未剝皮的黃谷子,各個飽滿粒大。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