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上官繡看見隨軍大夫是一名胡人,她突然明白了。
胡人大夫簡單為她檢查,說她是外傷,擦點金槍藥就行。
金槍藥,屬於古代版高效藥,一個胡人大夫哪有資格隨便開那麽昂貴的藥。
當一個瓷青瓶送到她手,她擦完後,覺得有必要再跟蕭好談談。
這麽好的藥能備給自己,大概是她的吩咐。
上官繡早就對蕭好的身份好奇,但她從來沒親口問。
蕭好想說,她就不聽。
她不說,也沒辦法。
等蕭好回來時已經是晚上戌時,山林的風寒冷,不知不覺快入冬。
上官繡注意到她回來,便特地挑在一處篝火不斷添柴,取暖。
“大小姐,您的信。”一個楚兵立馬遞上去。
沒想到蕭好回來還有辦理公務。
很快她走進一處燈光敞亮的帳篷,俯首與書案的身影,大概半個時辰。
蕭好走出帳篷,手裡拿著灰色狐毛大氅到她身邊,一把扔在她腦袋上。
上官繡視線一黑,她抓住大氅披在兩肩,繼續烤火。
蕭好坐在她身邊,問道:“用過飯嗎?”
“我餓不著。”上官繡道。
說著她掏出兩根肉干給蕭好,蕭好接過肉干,啃了口:“以後可能再也吃不到這種味道。”
“家鄉的味道。”
“家鄉的味道,也要家裡有人。”上官繡對家鄉的概念不是很執著,但也不覺得蕭好在沒話找話。
她仍記得女人說過,中原沒有她的歸處。
似乎在表示有家回不去。
如今她這個背井離鄉的人應該能懂得她心情?
上官繡沉默會兒,才說:“蕭好,你家裡還有誰?”
“哥哥也是假的?”
“哥哥是真的。”蕭好吃著肉干回她:“如果他還活著,或許已經娶妻生子。”
上官繡第一次從她口中得知,她有個哥哥。
只是早逝。
“你還記得母親的樣子?”這次輪到蕭好問她。
上官繡微微一頓,她抓起腿邊的移影槍:“有時腦海會閃過對她的記憶。”
那是原主留給她的,也是僅存的唯一的思念。
蕭好仿佛回到那晚打開話閘子:“你的母親是個什麽樣的人?”
她的眼睛透過火光,卻盯著移影槍,移影金槍在火光前更耀眼。
“不知道,也許連我知道的都不全面。”上官繡如實道。
她沒有必要隱瞞,因為她確實不了解上官夫人。
能將阿官部壯大的女強人,絕不是一般人那麽簡單。
“那你和母親的關系一定很好。”蕭好收回視線,將剩下的肉干用手絹包好,喃喃自語:“而我正是因為太了解,才會被提防。”
“對另一種人來說,完成壯志比自己家人的性命還重要。”
上官繡深邃黑眸望著她,蕭好寒暄一會,她起身回去繼續處理公務。
阿官山大戰很多手尾,還需要她處理。
當她走到帳簾,上官繡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就在外面,有事,就喊我。”
上官繡打了場杖後,她的警惕性變得更強,尤其是野外生存,小官山在北草原的邊地,還沒有到放松警戒的時候。
蕭好背著她沒回頭,卻揚一笑:“好像和你白天說的相反。”
“做人不要那麽死板,難道主動和被動,我還拎不清?”上官繡略微無奈道。
蕭好忽然回首,玩味一笑:“你想主動保護我?”
上官繡噎住了。
果然不能給她開染坊。
“好了,不逗你。可別保護一半自己偷偷睡著。”蕭好挑起帳簾進去前,還調侃她。
上官繡回她:“我不會。”
帳內,蕭好落座時,提筆、不忘先瞥帳外的人,然後落筆,粗糙的黃紙勾勒出一個草原女子的輪廓。
那女子正做在火篝邊取暖,墨處的移影槍尤為顯眼。
此刻上官繡還不知道自己保護的人,在帳內摸了會魚。
阿桑公和馬拉等人在角落注意好久,發現首領並沒動靜,都忍不住著急。
“剛剛那麽好的機會,首領為何不問?”
“明天去哪,我們好心裡有個底。”
“你們這些年輕人,說到底就是不相信蕭小姐!”阿桑公暗地指責,蕭小姐人已經非常厚道。
若不是她,那場戰爭早把阿官部卷進去,家破人亡。
哪能像現在可以搬去中原富庶之地。
阿拉真也在湊熱鬧:“不是我不相信蕭小姐,阿公,聽說中原女子地位低,蕭小姐真能做大官的主?”
“別去了,還給我們趕回來。”
草原,他一點不想回去。
“混帳小子,想想你身上的傷和補藥,誰給的?”
阿拉真頓時縮縮脖子:“我錯了。”
阿桑公立即趕這幫小子回帳篷。
他自己走到首領身邊坐下。
上官繡知道老人家的目的,準確說,阿官部有心眼的人不多。阿拉真算一個,馬拉哈木,剩下就是阿桑公。
他們往往要比其他族人考慮的多。
她主動說:“大可放心,阿公回去睡吧。”
“首領,老夫人生前說過中原繁文縟節多,對女子尤為束縛。”阿桑公走之前,忍不住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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