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大小姐送信。”馬衙差道:“吳守將可否有事?”
吳策滿臉擔憂:“我今早在外等候許久,未見首領回城,怕生意外,所以先來通報大小姐一聲。”
“如此,那大小姐又有得煩了。”馬衙差歎息道:“如今後楚貴子不想著國家大事,卻日夜想著兒女情長。”
吳策聽懂他說的是誰,頓時不敢吭聲,連忙噓噓幾下。
馬衙差:“我有事先走了。”
看來大小姐這邊也遇到麻煩。
吳策在門口徘徊一下,覺得還是在外面等等,指不定首領馬上就回來。
還是讓大小姐少操點心好。
城外,太陽高高升起,地上人影綽綽,平安歸來,新的一天總是那般朝氣蓬勃,刺眼的光芒,驅散所有人內心的悲傷。
很快阿官部族人的身影,陸陸續續出現。
為首便是上官繡,她已經下馬,背著移影槍,走著。
身後有馬的人也是如此。
城牆的楚兵瞧見,頓時驚喜大喊:“是上官首領!”
“喂,阿官部的兄弟,你們族長回來了!”
值班剛躺在牆邊休息的阿官部族人頓時睜開眼睛,趴在牆口上,看見大家都平安回來,立即去通報其他人。
“首領回來了!”
一瞬間整個陽城大門熱鬧起來,隔老遠城內的街道都能聽見此聲。
陽城百姓多數沒見過阿官部的首領,可聽說過她以女子之身,痛擊雲欄山。
讓雲欄山二把手都聞風喪膽。
這位首領,之後又去了大裡墩。
沿街販賣竹簍的小販蹲在旁邊跟菜販子們說。
“聽說大裡墩那邊變天了。”
“再變,也不是我們楚人該去的地方。”
“話是這麽說,可這事和陽城有關,還和今天回來的那位有關。”
“又是那胡人女子?她可真是大膽,剛來沒幾天又去別的地方攪風攪雨。”
就在他們議論時,街道上開始清人往後退一米,不要阻礙阿官部的人過去。
這些人才一度尊容。
本以為首領都是高高在上,氣勢盛人的主。
沒想到帶頭的胡人女子,跟族人肩並肩,根本不分前後。也沒有所謂的盛勢凌人的氣場。
除了那張豔麗又英氣的臉蛋,大家都非常好奇。
不一會兒沿街的百姓就看見後面的人抬著一個個蓋著白布的擔架,一路去了馬村。
這時,見胡人就害怕的陽城百姓,一個老婦人忍不住唉聲歎氣:“這世道,天天都在死人。”
老婦人的話讓周圍販子立刻閉上嘴巴,不敢再議論。
死者為大。
何況現在阿官部是站在陽城這邊的,他們死的人,保不準是為了保衛陽城。
上官繡沉默地帶著人去馬村。
阿桑公已經在村口等待,只不過這時,他已經身著白服披著麻布,帶著一眾年輕人按照老夫人帶來的風俗,撒下紙錢。
一路撒,所有人默契地抬著屍體跟著紙錢走。
唯獨上官繡被哈木攔住。
“首領,阿公請您先去休息,犧牲的勇士,他們的後事就交給大家共同處理。”
“讓我最後送他們一程。”上官繡滿臉疲憊道。
哈木堅決攔在她面前,搖搖頭:“還請您體諒大家的苦心,對我們來說,您才是最重要的。”
上官繡停下腳步,她道:“事後,我還是要燒柱香。”
話落,她轉身回到自己那間瓦屋。
盡管她睡不著,一閉上眼睛,全是血腥的場景。
外頭明明都是鞭炮聲,各家族人的哭喪聲,可她卻有一種置身事外的寂靜。
仿佛將她隔在兩個世界。
上官繡躺在床上閉著眼睛,手卻摩挲著移影槍,顯然無法睡下。
不一會兒,木門被人輕輕敲兩下,很快,敲門的人推門而進。
腳步聲很輕,直到在床邊坐下,擋住了窗柩的光線,讓上官繡感覺暗了一層。
她睜開眼睛,蕭好的背影正坐在床邊,沒有特地打擾她。
兩人沉默一會。
上官繡望著房梁,沉著聲音道:“蕭好。”
蕭好側首,沒有完全轉身,她輕輕應聲:“嗯。”
“累了就睡吧。”
上官繡卻道:“出發前,我知道會出現犧牲,也早就做好心理準備。”
“但是真的發生,我又沒有想象中那麽容易接受,那些犧牲的人,都是因我而死。”
或許只有在蕭好面前,鋼鐵之下才顯露柔軟的一面。
蕭好伸手輕輕拉上被子蓋在她胸口,她什麽都沒說,只是一下一下拍著她。
此時她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改變。
蕭好很早就看出來,上官繡此人非池中物,她總有一天嶄露頭角,脫穎而出。
她就像草原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遲早大有作為!
屋內靜謐的氣氛,逐漸沉重。
蕭好突然一躺,擠著身子,搶過一半被子蓋上,她心安理得睡在床外。
上官繡被擠在裡面,蓋著另一半被子。
“我一天一夜沒睡,有什麽話,醒來再說。”
上官繡看出她滿臉疲憊,便閉上眼睛。
然而枕邊人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的聲音又從耳邊傳來:“那些人明白自己為什麽而死。”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