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明顯是當地讀過書,自詡儒生的人。張口閉口斥責你一個婦人懂什麽。
瞬間激起孫奶奶的憤怒,孫奶奶從地上爬起來,指著他們破口大罵:“你們這些文弱書生能做什麽,張口閉口家國,打仗的時候怎麽沒見你們拋頭顱灑熱血。是不是你們活著就好,就不管死了的人。”
“殺千刀的東西,虧得我家老頭子顧及同窗之誼幫助過你們,你們就是這麽對他家老婆子的!”
“呸——我家老頭子是交了一些白眼狼。”
那些儒生被訓得臉紅脖子粗,變得惱羞成怒。
還有嘴硬的,找孫奶奶眼皮子窄挑刺。
“我可憐你,我也可憐孫秀才,但是孫秀才要是活著肯定不同意你罵徐家,徐軍。”
“就是啊!他們都是為國為民的將士,你這樣大街上喊,不是寒了人家的心。”
“那是徐軍寒了老身的心!”孫奶奶氣得渾身發抖,指著那些老少儒生道:“你們這幫人,跟官府坑壑一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打什麽主意,就是想賣徐家一個人情好在青州撈個一官半職!”
“呸,做你的春秋大夢!”
“孫奶奶這話可不對,我就算不為一官半職也要為徐家說話,你說徐家是不是收復了青州?徐家是不是死了很多人?”
“正所謂人無完人,聖人都會出錯,何況是徐軍,徐總兵率領他們收復青州就是將功補過。”
“孫婆子你還說自己不是鼠目寸光,沒有徐軍和徐總兵,我們還是齊賊的階下囚,說不定明天就被趕出去擋刀子,讓玉面閻王給宰了。”
其他人頓時義正言辭,覺得儒生們說的並沒有錯,是功是過都在人心,徐軍有過錯但也有功勞,不能一言以蔽之。
領婦們雖然討厭這幫迂腐的儒生可是此時此刻也不得不認同他們的話,畢竟活下來才有希望。
孫奶奶還是傷心過度,胡亂罵人泄氣來著,不然她家死了那麽多人,找誰報仇,齊田方都死了,難道要下地獄找齊田方索命。
就在鄰婦們都悄悄認同儒生們大義直言時,孫奶奶死灰蒼白的老臉突然沉默,別人以為這老婆子被罵醒了冷靜了。
孫奶奶突然厲聲厲氣,豁出去尖叫道:“你們這麽擁護徐軍,以後就留在青州跟徐軍過。”
“徐軍昨天可以丟青州,害死那麽多人,一句功過就能抵消,連玉皇大帝都不敢這麽保證,你能保證徐軍,徐四光那兔崽子以後也不會丟青州!”
“好啊!說不定要等他們丟第二次,讓敵軍把你們都殺了!你們才能清醒過來。”
一個老秀才氣得直跳腳:“你——好生歹毒的婦人,剛剛我好可憐你來著,這會兒我總算知道了,你才是那個恬不知恥的白眼狼!”
“沒有徐軍在,你還能活嗎!”
“徐四光那兔崽子今天讓他丟一次青州,誰能保證他明天不會再丟一次!有徐軍在青州真的會相安無事?”
“你們愛信就信,把命留在這裡,反正我不信徐四光那個兔崽子!我就是要帶我的小孫子離開青州。”孫奶奶立即拉著小孫子背起早已經收拾好的包袱要離開。
鄰婦們趕緊攔上去,挽留奶孫。
“攔什麽攔,讓她滾!”那老秀才被老婆子的話積了一口悶氣,頓時大咧咧喊道。
可是老秀才突然發現附近安靜了起來。
老秀才正摸著胸口順氣,剛想問周圍的同窗,儒生怎麽都不說話。
這種沉寂的氣氛讓老秀才心裡變得七上八下。
不僅是他,所有人都惶悚不安。
其中一個年輕秀才咽口水,戰戰兢兢道:“孫奶奶的話不是沒道理。”
此話瞬間激起千層浪,儒生們內心都產生動搖。
儒生們是心向官府,可他們不是傻子,血淋淋的現實擺在眼前,是無法靠承諾和好處來改變的。
剛剛孫奶奶的一句話讓他們意識到青州好像已經不是論收復後,徐軍的功過抵消那麽簡單了。
是關於以後青州還能不能繼續安全?又或者說還能不能在徐四光,徐軍的手上讓青州百姓高枕無憂。
一瞬間,孫奶奶的話宛如打開泄洪的水閘,滾滾河水,傾瀉千裡,擊碎了所有人內心那層朦朧的牆紙,瞬間冷水灌頂一樣讓大家清醒起來。
對啊!青州已經發生的事無法挽回只能讓它過去,可以後該怎麽辦?
難道要繼續把青州交給徐軍?可徐軍犯一次錯,就害得大家妻離子散,美好的家庭破滅。
雖說這次付出犧牲挽救幸存的人。
以後呢?
未來徐軍還會重蹈覆轍嗎?應該不會?可誰能夠保證徐軍以後會不會繼續犯錯?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的道理深入人心。
哪怕勉強支持徐軍,給徐軍一次機會,可大家心裡頭還是驚恐萬狀,忐忑不安,此時的徐軍顯然已經給不了大家圓滿的安全感。
安全感就宛如支離破碎的琉璃球,碎得四分五裂便很難複原,即使勉強修複,遽然斷裂的罅隙亦永遠無法抹消。
瞬間青州沒有安全感的恐懼症狀宛如瘟疫一般,傳播千家萬戶,連原本已經被官府收買的讀書人,也開始不買單了。
事關性命安危,誰還能因為一官半職和財物動心,死了都沒命享。
很快大街小巷無論只要是活著的人,頓時圍在官府徐府門口,由之前一直擁護官府的儒生們為首,希望當地官吏站出來,給大家一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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