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斯得到河提的反饋, 差點沒罵人, 因為首領在面前, 他得注意形象, 隻好張著嘴小罵一聲:“難怪其他人推來推去,這哪是清理河道, 分明是要我們重修。”
“工程量大不說,磚石和銀子誰去籌備?總不會我們自己現成造磚石吧?”
此話一出,上官繡抬手落在桌面,不輕不重正好蓋在地圖上, 那道用曲線表示的河道。
她看的不僅僅是坤縣地圖,還發現坤縣的下遊河道其實跟彭城是相連的,而彭城是她的地盤, 再靠近陽城, 那些要途徑的河道, 全都都在她的勢力范圍內, 存在著極大的安全隱患。
雖然沒人認為冬天過後馬上會暴雨,或者發大水,但天氣異象,從來是由天不由人。
誰能知道明天會發什麽?
未雨綢繆總沒錯,可困難也重重。
上官繡無奈吸一口氣,調整下情緒,雙眼沉了沉再環視眾人問道:“咱們帶了多少番薯?”
努斯趕緊搶先回答:“總共兩車能吃七天,不夠的話可以再去運。”
上官繡又瞧了眼一直蹲在爐子邊的地痞頭子,他叫胡鐵三,吃完飯一直揣著手,默默待在屋內,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她抬起的手轉而點向胡鐵三,問他:“坤縣哪裡人口多?”
一直不吭聲低調的胡鐵三聞言,眼神一亮,實際卻做出一副不敢出頭畏怯的模樣,吞吞吐吐說:“有坤縣戶籍的人都在梁鎮,那邊是田老大的地盤,只要官府開口,他不會不給面子,還會賣您一個人情,借你一批人。”
田老大發話誰再不願意也只能硬著頭皮上,否則會被趕出梁鎮,受其他地痞的欺負。
這招田老大屢試不爽,為此謀取了不少好處。
“人情?”上官繡低聲一笑,笑中帶著質疑,還有一些對坤縣官府不作為的屑意。
官軍欠黑勢力一個人情,傳出去不怕笑掉大牙,都拉低水準。
這本與上官繡要打造一個正規的官軍衛所的意願相反。
既然不願和那些人打交道,也不是沒有別的法子,只希望最後不要發展到清理河道前,她還要先剿黑。
那樣多費時費力。
努斯暗地瞪了眼胡鐵三,盡給首領出餿主意,他立即自告奮勇道:“屬下出去抓點人一起幫忙不就行了。”
反正都是清理河道,什麽辦法都好。
努斯起身便要行動。
上官繡執起手示意他留下,她將手再放下時,卻將地圖抓出五指皺褶,好在沒有揉爛。
指尖收回一點直接點了四個地方,河道的東南西北方向,分別派五十人,她打算自己修。
努斯一聽傻眼了,大冷天接到爛攤子什子任務,現在還要親自動手。
不過他不敢質疑,只能硬著頭皮再問她:“首領現在到處下雪,凍土很難挖開,靠我們自己無可厚非,但傳出去會不會讓其他衛所的同僚笑掉大牙。說我們就是...雜牌兵。”
其實首領拉著大家走上正規軍的想法所有人都清楚,也非常配合。可惜現實總是比想象中困難。
上官繡非常不讚同,她搖搖頭,讓大家摒除這些虛名上的自抬。
她娓娓道:“事到如今已經不是形象問題,而是如何清理河道保證來年開春,我陽城能夠更好地為春耕夏耘作為準備。”
說著上官繡拿起旁邊用簡陋的瓦罐裝著的番薯,扔在桌上,瓦罐還嗡嗡地滾了幾圈才停住。
“難道我們明年還要繼續吃番薯嗎?”
“就算現在不被嘲笑,如果明年再欠收,那他們就不會笑我們是番薯軍?”
此話一出,努斯等人沉默,隊伍裡已經大多數人就是因為番薯;站崗時放屁,睡覺時又放屁,屁聲連天,絲毫不遜色於年關點的鞭炮,為此衛兵們還互相調侃衛所都不需要鞭炮來慶祝節日,只需要幾十個士兵撅著腚一開,連鞭炮錢都省了。
其實就是在吐槽番薯吃多了。
不是說番薯不好,是他們的飲食太單一,長久下去,對軍隊的戰鬥力來不說直線下滑,起碼會有所減弱。
胡人畢竟是尚武到骨子裡的民族,無法容忍自己像楚人一樣被其他胡族踐踏。
努斯當即決定要帶頭清理河道,他率先自薦道:“首領,今天就讓我先去。”
“不,你等等,我話還沒說完。”上官繡有些疑惑努斯今天怎麽那麽積極?平常是有事都躲在後面偷閑,只要不是遇到什麽大事,她都不會怪他。
如今這看起來不起眼的重力活,他反倒搶著乾?
努斯剛一屁股站起來,聽見首領的話,又噸一下坐下去:“您還有什麽要吩咐的?”
上官繡見他那麽著急,示意他耐心點,然後還是指著桌上的番薯道:“坤縣的草民有的人連口番薯都沒得吃,”
“你們拿這些番薯當工錢,看能籌多少人幫忙清理河道。”
有辦法效益甚微好過沒有辦法,自己蠻力單乾,那樣費時費力,又無效率。
這時一直不敢說話的胡鐵三,用著小聲卻又能讓所有人聽見的語氣,很難不讓人懷疑他是故意卡著點來獻媚的。
努斯臉色當場就黑了。這倒貼玩意,終於出手了。
胡鐵三話雖說的輕,可眼睛卻已經看向上官繡:“其實不求田老大一樣能請到人幫忙清理河道,畢竟清理河道,來年坤縣的人自己都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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