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挾持的百姓會如何想,本還有機會存活的百姓又會如何想?”
上官繡冰勾勾盯著右將軍:“這已經不是兩害相較取其輕的選擇,無論生死,百姓再也不想要這樣的一支軍隊。”
她已經可以想象到以後的青州百姓在遭受背叛,外敵侵略,腹背受敵的境遇後所產生的逆反心理———厭齊+厭徐
一片赤心付之東流,盡管現實很殘酷,但這就是人心。
一廂情願的善,只會害死更多人。
徐鋒面色凝重,像鋪了一層石灰般的慘白:“您在動搖軍心!”
上官繡道:“徐軍不會因為外人一句話動搖軍心,卻會自己先動搖,那樣又有何區別?”
“若右將軍特地出來,隻為駁繡此言,或者需要個出氣筒,那自便吧。”
“哼,不知所謂的女人!”徐鋒沉著臉扭頭回衙堂。
趙青反而陷入沉思,她剛剛沒有考慮到那麽深,再抬頭對向上官繡已經是狂熱的崇拜,將軍已經洞悉這場戰爭背後的險惡。
徐琪則是踏出一步道:“還請上官將軍主動掌權,速戰速決!”
上官繡特地瞥了他一眼,問他:“我能指揮動徐軍?”
“徐軍當中有人希望速戰速決!”徐琪推選道:“您可以的!”
趙青反而無語了,這是要她師父自己當惡人嗎?到時候打下來,惡名是上官師父的,好名就變成徐家的。
真是一手打得好算盤!
正當她唾棄時,上官繡直接答應道:“好,你帶多少人過來,我便替徐軍打第一戰!”
“唯!”徐琪立即大步流星去軍營方向。
上官繡就姑且等他一會,順便讓趙青去通知雲州的陽城衛兵,叫他們一窩蜂都拿來。
越多越好。
這些一窩蜂早早就通過運糧運蔬果時,被羅彤運到雲州兵庫。
田震正幫忙看管著。
她想了想又命田震一起上戰場。
田震帶著八百人過來,激動的脖子通紅,恨不得直接飛過去。
“姐姐,能讓我打衝鋒嗎!”
上官繡多日來都侵身於徐軍的負面情緒,如今看到意氣風發的少年將,她勾唇笑了笑,驅散些陰霾:“會有你表現的機會,不要急。”
“嗯!”田震摸摸頭道。
之後徐琪果然陸陸續續帶來三千人,有二個千戶,看樣子都是底層出身,他們的武器沒有那麽精良,各個臉上都有大大小小的傷痕。
徐琪道:“這些是小的唯一能請動的弟兄。”
上官繡巡一遍眾人的面孔,反問他們:“徐軍過幾日也會進攻,你們跟著本將軍不僅違反了軍規,還可能被殺頭。”
“你們不怕受罰嗎?”
三千人齊口洪亮,聲震衙堂,都有著將士上陣殺敵的錚錚鐵血的風骨。
“不怕!這位將軍娘子,我等親人也在青州受威脅!”
“如今拖一日便多死一個親人!”
“不如速戰速決少死一個親人!”
這就是底層出身爬出來的嚴酷又礪血的精神。
上官繡心神一動,她將手摸上腰間的紫邊紅絲鞭,再抽出來時,便狠狠一個抽打,懸著他們的腦袋飛過,沒有一個怕得眨了眼。
她唇邊終於歡喜露出一絲微笑:“好!好!好!”
待衙堂裡面還沉浸悲傷情緒的徐軍將領再出來確認外面的情況時,卓月已經進化成一道黑色閃電,鞍上的主人,修長玉身背起金槍銀杆,帶著眼熟的三千徐兵,迅速朝離開雲州的方向行軍。
“那,那些人幹什麽!是想造反嗎!”
“軍令未下就擅自行動,真是反了他們!”
“快去上報徐總兵!”
趙青和田震,徐琪,率領三千徐兵,對著建南外圍早就被嚇得魂飛魄散,精神恍惚的人牆,毫不猶豫殺了過去。
守城的齊軍頓時惱羞成怒,驅趕人牆往前走。
然而還有更暴風雨般猛烈的攻擊,這隻徐兵與之前被耗死的不同,反應迅速,殺伐果斷,無論前方是誰,只要攔在前面,哪怕是自己的父母都會碾過去。
最令人懼怕的事,那一窩窩密密麻麻的神機箭,朝城牆一射,城墩每一個露頭都被爆頭,腦漿炸開,頭骨破裂,要麽是腦袋直接被衝擊力給卸下來,血窟窿的腦袋上還交錯插著數枚圓頭箭簇。
令見此恐怖死相的齊軍嚇得當場失禁,連忙後退,遠離死屍。
箭簇似乎不要錢一樣射過來,如潮濺起的無數水珠,數不勝數,迸發著無窮的殺機。
當日下午寅時,建南外城破,人牆破,三千徐兵攻進建南城,逢人必砍,那些壓抑在內心的怒恨,宛如火海肆虐齊軍。
上官繡立於卓月,她英眉凝視,春風拂過修羅般冰冷無情的側臉,親口下了傍晚收軍前最後的一道命令:“屠建南城。”
徐琪和田震,趙青衝進建南城,開始大顯身手。
建南城門插著密密麻麻的箭簇,像石頭上釘滿了尖刺,刺蝟銳利的背刺,只要一拔就能暴露出千千萬萬個洞窟窿,清晨朝陽再升起,變成千瘡百孔的光線匯集於城洞,照亮了那滿地森寒的屍骸肉山。
建南城五千人,通通死於這股徐兵的屠剿。
城外的人牆,死傷過半,幸存活下來的都是被藏在身後的孩童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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