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激動並沒有對公卿產生絲毫的影響,她像一隻北非大草原上慵懶的金錢豹,即便是擺出一副悠閑的姿態,但卻仍舊擋不住渾身散發著的危險氣息和站在食物鏈頂端的淡然。
“那你和你的這位男朋友是什麽時候認識的,又從什麽時候開始交往的呢?”
“我... ...”
小賈適時出聲,在不堪重負的駱駝身上放上了最後一根稻草。
“我們能這麽問你,說明已經充分的掌握了相關的證據,如果因為你的隱瞞影響了這次案件的判斷,我想兩個孩子泉下有知應該會怪你這個當媽的吧。”
提到孩子,女人終於又一次崩潰了,她雙手緊緊的捂著臉,眼淚順著指縫的間隙緩緩滲出,哽咽著用嘶啞的嗓音斷斷續續的重複著:
“是我對不起孩子,都是我!”
空曠的問詢室內,頓時回蕩著帶著極度悲傷的絕望悲鳴,久久不散。
和進審訊室之前的場景並無二致,只是這一次再沒有人來安慰她。
等到女人自行平複下來,她接過小賈遞上來的紙巾,啜泣著用氣音輕聲道了聲謝,沒再用公卿開口便自行講述了起來:
“我和阿梁。”
她看向對面的警察,又連忙解釋了一句:
“哦,阿梁就是我現在的男朋友周梁。”
公卿點頭示意她繼續往下說,她才又繼續說道:
“我和阿梁是初戀,但是他家庭條件很一般,當時因為我爸的強烈反對,大學畢業後沒多久我們就分手了。”
“後來我經家人介紹認識了王凡,王凡最開始的時候對我真的很好,又是名校畢業,各方面條件也不錯,我就聽家裡面的安排和他結了婚。”
“哪成想,結婚之後他整個人都變了!”
女人尚還紅腫著的眼中流露出怒意。
“最開始只是稍微有一點不順心就冷暴力我,後來發展到能因為菜做鹹了一點他就一巴掌扇過來打我!”
“我也試過反抗,但是打不過他,反而招來他更狠的毒打。”
“事後我要離婚,他又來跪著求我給我道歉,要我原諒他。要是不理他,他就跑去找我爸媽,然後我爸媽也會跟著他來勸我不要離婚。”
“說什麽結婚了就好好過日子不要耍小性子,什麽你只要家務做得好,他怎麽還可能生氣打你呢?”
呵~
女人用力的拍著審訊椅上的小桌子。
“警察同志你說這到底是什麽狗屁不通的邏輯?!”
她紅著眼睛,回憶仿佛又一次將她拽入那段令人窒息的時光中去。
“就這樣離又離不成,過又過不下去的持續了半年。”
“有一次我參加同學聚會,這也是時隔這麽久以來再次遇到阿梁,那天他看出了我的強顏歡笑,問我過得好嗎。”
“我一下子就崩潰了。”
女人紅著眼說道。
成年人的崩潰往往就是這麽簡單,或許只是一句關心的話,就會在頃刻間撕毀所有粉飾太平的偽裝。
“後來我們就慢慢又有了聯系。”
“就在王凡又一次打我之後,我報了警還驗了傷,打定主意這次說什麽我都要離婚!”
“結果,去驗傷的時候才知道我懷孕了。”
“我和阿梁雖然重新在一起了,但是我們始終沒有走到最後那一步,所以我知道這個孩子是王凡的。你們能知道我當時有多絕望嗎?”
女人痛苦的將頭埋進臂彎裡,連發出的聲音都悶悶的,眼底是無法掩飾的絕望。
“當時驗傷是王凡跟著一起去的,他一聽到這個消息頓時欣喜若狂,還給兩方父母都打了電話,我爸媽和他媽媽很快就跑來了醫院看我。”
“所有人都選擇無視我滿身的傷,隻一個勁兒的教育我應該怎麽養胎。”
女人嘲弄的輕笑,既像是在嘲笑自己的可悲,又像是在嘲笑這荒唐可笑的世界。
“而原本的驗傷取證,就這麽變成了一場滑稽的鬧劇。不過那一次的驗傷報告我還是保留了下來。”
“那段時間王凡對我好了一陣子,可是我已經對他沒有任何感覺了。”
“阿梁人真的很好,他聽說我懷孕之後叫我安心養胎,說大不了生下孩子之後再離婚也不遲。”
說到這裡女人埋在臂彎中的臉上勾起諷刺的笑容。
“後來王凡趁我不注意偷看了我的手機,發現了我和阿梁的事情。”
“從那天開始,他對我的毆打變得比以前更加的變本加厲。我那個時候甚至在想,要是他能把我打流產該多好啊... ...”
“可惜,並沒有能如願,孩子還是生了下來。”
“生下孩子不久王凡被公司開除失業了,從此他除了家暴之外還染上了酗酒。”
“曾經我也試圖像爸媽說的,為了給孩子保存一個完好的家去忍受他。但是在他帶著孩子做了兩次親子鑒定之後卻依舊懷疑孩子不是他的,甚至對孩子動手的時候,我真的忍不了了。”
聽到這裡,即便是警齡有幾年了的小賈,都差點壓抑不住勃發的怒氣,太陽穴一跳一跳的。
忍不住出聲問道:
“後來呢?”
女人此時反而淡然了許多,平靜的說道。
“後來我用保留下來的出警記錄以及我和孩子的驗傷報告提起了訴訟離婚,孩子和房子都歸我,我終於和王凡徹底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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