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我接過那個通體黝黑的小哨子,往脖子上一掛,塞進衣服裡。好麽,防狼哨都裝備上了,我是不是要再備瓶辣椒水。
恰此時,有人在帳外朗聲道:“報元帥!”
祝長舟道:“進來,何事?”
那人進帳行禮:“回元帥,西城樓已然望見周公子一行。”
祝長舟於是衝我一點頭:“浚之隨我來。”
我出了軍帳,飛身上馬,鞭子狠狠地往地下一抽,馬兒受驚狂奔,嚇得月麟高叫了一聲“姑爺”。
“無妨!”我攥緊韁繩,伏低身子,心中倒有些快意。
只是聽得身後隱約傳來祝長舟的詢問:“她今日心中不悅?”
我臊得有些臉紅。這舉動是有些幼稚了。
我縱馬悶頭狂奔,身後的馬蹄聲也越來越近,直到風把祝長舟身上的龍腦香強灌進我的七竅五髒,我才低聲道:“元帥寬心。”
祝長舟聽力極佳:“你倘不虞,我何來寬心?”
我實在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像是無理取鬧,隻道:“昨夜未曾歇息好,跑會兒馬抒抒鬱氣便好了。”
祝長舟沒有說話,我忍不住看她一眼,只見她眉頭微蹙,神色凝重地望向前方。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了看,並未發現什麽不妥之處。
半晌,祝長舟終於開口道:“浚之既然不願告知原委於我,倘有什麽長舟可以排憂之處,開口便是。”
我剛要打個哈哈把這頁揭過,只見祝長舟正色道:“畢竟你我日夜相對,往後還有年歲共度,你開心了,對你我都好。”
我先是心頭一熱,接著又一涼。熱是因為她說來日方長,涼是因為她說我遷怒於人。
我不曉得後半層意思是不是我過度解讀,我與她這等合約夫妻,我哪有權力與她撒嬌使性,自然是無時無刻笑臉相迎對她來說才是最順心的。
我想通了,便乖順道:“知道了。”
祝長舟欣慰地“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又詫異道:“這便沒了?”
我疑惑道:“元帥想聽什麽?”
祝長舟定定地看著我,若有所思:“浚之以為,我在怪你?”
我不好說“是”,隻好推說:“不敢。”
祝長舟突然笑了:“西洋人送過我父一隻寵物,他們那裡叫做凱特。”
我:“啊?”
“那隻凱特毛色十分漂亮,我心悅許久,可它始終不與我親近,因此我無緣一摸。”祝長舟含笑側頭望我,“聽說那是隻皇家凱特,禮儀風度都是頂好的,或許正因是太好了,又或許就是心眼多,不信我會對它好。”
我可算聽明白了,這哪是說cat,這是說我呢!
就是祝長舟這英語口音也忒中原了。
我佯怒道:“好哇,還說不是罵我?”
祝長舟哈哈大笑,喊了一聲“駕”催馬便走。我緊追其後,也高聲道:“休走!”
太陽快落山了,秋冬暖陽余暉金燦燦的,祝長舟一頭撞進去,裹得她滿身璀璨。她便在這灑金處回眸,笑顏比陽光爛漫。
我晃了神,隻覺風聲停駐,日不西移。
但終究彩雲易散,西城牆就在眼前。
祝長舟勒馬回顧,斂了笑靨:“可曾高興些?”
我從善如流:“自然。”
城門緩緩開啟,周永英一行打馬而來。我與祝長舟下馬迎接,周永英也翻身下馬。
周永英行禮道:“祝元帥,別來無恙?”
“托世叔的福,一切都好。”祝長舟回禮道,“只是戰事吃緊,難以與世叔設宴接風,還望世叔莫怪。”
周永英笑道:“子昭能來迎我,我便已經知足了。”
不知是不是我多心,我總覺得這話茶裡茶氣的。
祝長舟也不接茬,道:“軍務繁多,恕長舟不能奉陪。浚之是將與我結發之人,他代我款待世叔,想來世叔是不會怪罪的。”
好家夥,一山更比一山茶。
周永英道:“軍務為要,我理解的。如此就要勞煩這位小兄弟了。”
我:……
這個周公子果然賊心不死,好好的“侄女婿”不叫,叫什麽“小兄弟”。
我咧嘴一笑:“世叔不必與我客氣,喚我浚之便好。”
周永英冷冷淡淡一點頭,並不說話。
祝長舟不放心地看我一眼,我笑著衝她眨眨眼,示意她不必擔心。
祝長舟實在不能耽擱,又寒暄了幾句便離開了。
我假笑道:“世叔隨我來,子昭早安排好了客棧給世叔下榻。”
周永英道:“難為她這麽用心。”
我道:“應該的,長輩來嘛,我們做小輩的自然該周到些。”
我覷著周永英面色已經不太好了,又火上澆油:“畢竟我與子昭要成親了,還希望世叔能來捧個場呢。”
周永英聞言,臉立時黑了:“什麽成親?八字沒一撇的事,不要瞎說。”
“聽世叔之言,比我這個新郎官還清楚?”我佯裝驚訝,“難不成有什麽變故?”
“成親要父母之命,我從未聽祝大哥提起過。”周永英冷冷道。
我故意道:“世叔是說我與子昭私相授受?這話若是傳出去,我倒還好,隻恐於子昭清譽有礙。”
周永英咬牙切齒:“未曾有此意。”
“那世叔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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