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大冬天,卻出了一腦門的薄薄細汗,白皙脖子上掛了好幾顆晶瑩汗珠。隨著喉嚨一個上下滑動,鑽石一樣漂亮的汗珠流淌進了鎖骨窩裡。
待到呼吸平穩了後,蘇南和習慣性地抓過床頭櫃上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突然,耳畔響起了蘇媽媽的聲音。
蘇媽媽:“南和,我怎麽覺得你看到媽媽不開心呢?你不是一直都想媽媽來接你嘛。”
循聲,蘇南和紅著雙眼驀然一個抬眸,看向了那個突然出現在床邊的人影。
幻覺再一次出現了。
蘇媽媽上前走了一步,卻也隻走了一步。用一雙和蘇南和同樣的蔚藍色瞳孔凝視著女兒,輕聲道:“南和你很恨我,對吧?”
蘇南和瞬間心率加快,眼尾紅了一大片,衝著幻影大聲吼道:“你走開!”
“我不想看到你。”
蘇媽媽緩緩抬手,伸出去的手突然僵在了半空中,欲言又止:“可是媽媽……”
蘇南和猩紅著雙目,瞳孔布上了好幾根紅血絲,冷聲質問:“可是什麽?”
“是我妨礙了你們一家三口。在你眼中……我就是那個多余的存在,不是嘛。”
蘇媽媽不說話了,默默地低下了頭,像個犯錯的孩子一樣盯著自己的一雙鞋面看。
空氣變得凝固,誰也沒有再說話。
蘇南和緩緩閉上了眼睛,身子稍稍往後一仰,後背靠在了柔軟的床頭。
頭頂一束琥珀色的燈光傾泄而下,淡淡的柔光籠罩在女人的周遭,高挺的鼻梁勾勒出一道線條流暢的絕美弧度。
一行清淚沿著眼角悄然滑落,無聲無息。
床邊,蘇媽媽一臉心疼地望著女兒,眉宇間泛起一道深深的褶皺。想說什麽,卻又開不了口。
窗外,夜色正濃,一輪皎月高掛樹梢。
凌晨三點,單薄的雪粒子從天而降,晴了好些天的C市再一次飄起了雪花。
今年這雪下得次數比往年都要多。
***
顧笙是第二天才知道的。
#蘇南和承認二次分化#,該熱搜詞條明晃晃地掛在了熱搜榜上,好在只在熱搜榜十幾的位置,並沒有很靠前,而且熱度瞧著也不高。
看到相關熱搜後,顧笙點進去一看,才發現原來是蘇南和在自己微博底下回復了某網友的留言,承認了自己二次分化的事。
然而顧笙心裡明白,蘇南和根本就不是什麽二次分化成了Alpha,而是在初次性別分化時就分化成了Alpha,而且還是罕見的S級Alpha。
顧笙也知道,蘇南和只能這樣和外界說。
其實怎麽說如何說,顧笙一點也不關心,哪怕她保持沉默甚至於不承認也好。還算她蘇南和有點良心,不然顧笙就要被扣上“婚內出軌”的帽子。
分明熱搜的事已經過了,可顧笙不知怎麽的有些悶悶不樂。
起初,顧笙自己都沒有察覺,直到來家裡拜年的好友突然提了一句。
客廳裡,許窈一邊坐在沙發裡吃著薯片,一邊和小夥伴們約著一起開黑。因太激動了,嘴不時冒出一句國粹。
邊上,溫綿雪再一次皺了皺眉。放在往常,溫綿雪並不會覺得有什麽,因為已經習慣了許窈打遊戲的樣子。而現在不一樣,顧笙還懷著寶寶,這樣的“胎教”可要不得。
於是,溫綿雪借口和顧笙一起去到了隔壁的花廳,讓顧笙陪自己下棋。
黑白棋是溫綿雪最擅長的,顧笙一向贏不了她,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不過每次,溫綿雪都會故意讓顧笙幾顆棋。
花廳裡珍藏了一套玉石所製的黑白棋。顆顆棋子通透無暇,捏在手裡細膩生寒,乃是絕好的美玉所製,傳說是慈禧太后的藏品。
平日裡,顧笙可舍不得拿出來,除非溫綿雪來家裡做客時。
窗外仍在下雪,不時有片片雪花飄落在玻璃窗上,氤氳起一片朦朧水霧。
窗台上立著一支細白瓷瓶,花瓶裡插著一支含苞待放的綠梅,平添一抹綠意生機。
顧笙坐在靠窗的方桌前,蔥白指節捏著一枚白玉棋子,落子的時候有些猶豫,還有些走神。
對面,溫綿雪將顧笙的走神和悶悶不樂看在眼裡,收起了捏在手裡的這一枚黑玉棋子。
溫綿雪淺淺擰眉,望著顧笙直言問道:“笙笙你這是怎麽了?我怎麽瞧著你有些悶悶不樂。”
顧笙回過神來,一雙清澈星眸回看了過去,輕輕搖了搖頭,輕聲道:“沒有。”
溫綿雪頓了頓,落下一枚棋子在縱橫交錯的棋盤上,抬起眼皮看向顧笙,立馬換了另一個話題:“你和蘇南和的離婚手續辦得怎麽樣了?”
聽溫綿雪這麽一說,顧笙臉色忽自一變,歎口氣:“不太順利。”
溫綿雪突然正色:“笙笙,我問你,你究竟想離婚嗎?”
“……”顧笙先是一愣,隨即輕笑了一下,故作雲淡風輕著道,“當然。”
當好友提及到離婚時,顧笙心中突然就有了一絲猶豫,也不知這一絲猶豫是從何而來。
可在朋友面前,甚至於在自己父母面前,要離婚的這個想法都是堅定的,只是現在迫於形勢,這個婚暫時離不了。
溫綿雪用懷疑的目光看著顧笙,然後收回視線,垂眸看著眼前這一盤勝負已分的棋局。
隔了好幾秒後,溫綿雪兀自抬起一雙有些濕潤的眼眸,看顧笙的整個眼神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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