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我從來沒想過要瞞您多久。”蘇南和兀自一個抬眸,神色自若地與父親對視。
不再是那個終日病弱的樣子,眼神裡的堅毅從容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蘇南和:“我知道,您很快就會知道。至於我用了什麽方法,左右離不開‘隱忍’和‘手段’幾個字。過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蘇偉國臉色微變,沉默數秒這才開了口:“你和你母親不一樣。”
“……”蘇南和面色鎮定,並沒有接話。
蘇偉國:“只是,我已經記不起你母親的樣子了。”
“……”蘇南和眼睫微斂,將情緒很好地隱藏了起來,仍舊不吱聲。
藏在黑色大衣裡的右手指節兀自一個收緊,手背上根根青筋凸起,骨節隱隱泛白。
蘇偉國緩緩轉過身去,語氣低沉:“我聽說,你在和顧笙鬧離婚?”
蘇南和頓了頓,輕點了點下頜:“是的。”
蘇父背對著蘇南和,淡漠著道:“我相信你能處理好。”
如若放在以前,蘇偉國並不相信小女兒會有這樣的本事,能處理好瀕臨破裂的婚姻。
蘇南和倏地一個抬眸,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這個算不上熟悉的男人背影,自己生物學上的父親。
“我會的。”
……
父女倆進行了一場極為短暫的對話。冷冰冰的談話內容,隻談利益沒有半點父女情誼。連一句噓寒問暖的話都沒有,甚至於,蘇父都沒有問蘇南和有沒有吃飯。
回到家還早,蘇南和簡單煮了碗面果腹。吃過晚飯後,蘇南和安靜地倚著沙發坐著,骨節分明的纖白手指夾著一根細長香煙。
女人下巴微揚,目光輕落在正前方那幅掛在牆上的油畫,久久地凝視。
手裡的香煙安靜地燃燒著,火星子將白色煙皮一點點吞噬掉。
近來這些日子,蘇南和的睡眠一點也不好,入睡困難不說,睡不了幾個小時就會自動醒來,醒來後就再也睡不著了,睜著眼睛到天亮。
為了睡眠能好一些,蘇南和問楚荀要了些安眠藥。
楚荀很是擔心蘇南和的精神狀態,所以隻給了幾片,並叮囑一次只能吃一片。
蘇南和沒有任何輕生的念頭,也不想過於解釋,只是點頭應下,並習慣性地道了聲謝。
昨晚睡前吃了一片安眠藥,果然睡眠好了很多,一覺睡了四五個小時,且沒有做夢。
蘇南和今天很累也很困,於是便不打算吃什麽安眠藥,睡前隻喝了一杯熱牛奶。
雖然很快就入睡了,卻睡得並不踏實,一直都在做夢,被困在了兒時的真實回憶中。
虛幻又現實的夢境中,灰蒙蒙的天空中下著稠密的雨點,觸手可及的低矮天空似要塌下來一樣。
七歲的蘇南和第一次被母親帶回了中國,帶到了一幢豪華的別墅裡,交到了一個陌生男人的手中。
陌生男人很高,背對著陽光站著,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寬大的手心起了一層老繭,伸手,男人輕輕摸了一下小女孩的發頂。
“如果蘇先生不相信這是你的孩子,大可以去做親子鑒定。”
扔下一句話後,母親絕情地離開了。
任憑年幼的蘇南和在身後如何追趕,哪怕跌倒在了堅硬的鵝卵石小道上,稚嫩的哭聲依舊沒有換回母親的片刻停留,哪怕一個回頭也沒有。
“媽!別丟下我!求您了……別走。”小小的身子趴在冰冷的鵝卵石上,不停地乞求呼喊著。
“嗚嗚……媽……您別走。”
終於,蘇南和掙扎著從噩夢中醒了過來,猛地一下睜開了一雙噙滿淚水的眼眸。
白皙額頭布了一層細小的汗珠,胸口不住上下劇烈起伏著。即便現在已經醒過來了,眼淚依舊還在不停地落下。
女人忽自輕顫了一下濕漉漉的長睫,仿佛間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猛然一個抬眸,環視了一圈漆黑的臥室。
“南和。”聲音很是熟悉。
“……!”蘇南和瞳孔一震,脊背突感發涼,因為她又聽到了有人在喚自己。
一顆心臟跳動得尤為厲害,仿佛要跳出胸腔一樣,呼吸也跟著變得急促起來,恐懼感瞬間襲遍全身。
雖然這個聲音已經好幾年沒聽到過了,可無論多久再聽到也不會陌生,因為沒有哪個孩子會不記得自己母親的聲音。
而蘇南和的母親早在五年前就已經去世了。
然而,蘇南和並沒有見到母親的最後一面。
第四十章
顧笙現在懷孕二十七周了, 還有一周就正式步入了孕七月,從孕七月開始就算孕晚期了。
肚子大了不少,可和同孕期的孕媽媽比起來,這肚子總瞧著要小很多。
雖然在六個多月的時候有過一次先兆流產, 好在情況並不嚴重。此後每次產檢寶寶都很健康, 一路綠燈。
在家待著實在是太無聊了, 趁著現在還沒有到孕晚期, 所以, 顧笙想出去旅遊一趟。
本來之前和蘇南和說好去北京的,結果倆人卻鬧到了離婚的地步。顧笙還是想去北京看雪, 大不了就自己一個人去好了。
顧母不放心,非要讓顧笙找個伴兒一起去, 要不她就要親自跟著一塊兒。執拗不過母親,顧笙最後約上了同樣宅在家閑得發霉的許窈。
顧笙和許窈倆人是發小,還有溫綿雪,三人從小一塊兒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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