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有女傭照顧,所以在生活起居上,顧笙倒是不擔心蘇南和。
蘇南和雖然是蘇家的三小姐,可因為是私生女且從小一個人生活在國外的原因,所以蘇南和的生活自理能力很強,根本就不用擔心。只是,顧笙難免會有些擔心蘇南和的病情,擔心她的精神狀態。可顧笙已經是采用的最溫和的方式了,沒有狠心當面說出那些絕情的話,更沒有把離婚的事說出來。
正如母親所說的那樣,既然決定了還是要分開,就不要讓蘇南和在感情上越來越依賴自己,給對方希望。
夜有些深來,顧笙有些睡不著,於是披上外套來到了別墅的小花園。
花園裡很靜,不知從哪兒飛來一隻螢火蟲,撲扇著翅膀朝著月季花叢飛去,最後鑽進了一朵盛開著的月季花中,盈盈光亮透著花瓣一閃一閃。
顧笙獨自一人坐在藤椅上,目光自然而然地被這一隻螢火蟲所吸引。
看得入了神,腦海裡立馬浮現起蘇南和的那張臉,以及倆人曾經有過的一段對話。
“南和,你知道螢火蟲到底是幾月才有嗎?我怎麽很少看到螢火蟲?”
“每年的八九月份。螢火蟲一般出現在山谷或鄉間,城裡自然是少見。”
“這樣哦。”
“好想去鄉下看螢火蟲啊~”
“我陪你。”
“嗯?”
“下周末吧,我們去鄉下待兩天,去看螢火蟲。”
“好哇!”
……
然而,等到蘇南和口中所指的下周末到來時,顧笙卻在當天和母親一起出發去了Z市避暑,並帶上了寶寶和月嫂一起。
所以,一起看螢火蟲的計劃就此擱置了。以後,也不會再有機會了。
起風了,晚上降溫了不少。粉色的月季花花瓣被夜風吹落,卷起花瓣在空中翻飛打著轉兒,花瓣最後飄落在了顧笙的身上。
顧笙安靜地坐在藤椅上,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眼神沒有焦距地平視著正前方。
一頭如浪花般的茶色大卷發披散在後背上,濃密的發林間落了幾片粉色花瓣,平添了一抹嬌豔。
突然,那隻鑽進花叢的螢火蟲又飛了出來,徑直朝著顧笙飛來。
“……!”顧笙被螢火蟲所吸引,小心翼翼地朝著前方伸出手,全程屏住呼吸。
下一秒,螢火蟲奇跡般地落在了顧笙的手指上,盈盈光亮一閃一閃,光亮落進了女人那雙燦若繁星的眸子裡。
顧笙一動不敢動,隻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害怕自己稍微一動,這螢火蟲就飛走了。
下一刻,外套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顧笙淺淺擰了一下眉心,本不想接,可鈴聲卻一直響個不停。無奈之下,顧笙隻好用另一隻手掏出了手機。
低眸瞥了一眼來電顯示,當看到是小莫打來的電話時。顧笙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立馬滑開了屏幕。
電話被接通。
“喂,小莫。”顧笙這邊剛一開口,還沒來得及問怎麽了,小莫那明顯焦急的聲音便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大小姐,不好啦!太太她……”
“太太她怎麽了?!”顧笙神情一怔,立馬收回了輕落著螢火蟲的另一隻手。
與此同時,螢火蟲撲扇著翅膀飛走了,那一點幽幽的黃光飛得越來越遠。
“太太她搬走了。”電話裡,再度傳來小莫慌亂的聲音。
“搬走了?什麽時候的事?”顧笙腦子一嗡,衝著電話那頭連連緊張地問道。
“就剛剛,太太她讓孫秘書來家裡取的行李。”
“……!”
“大小姐,要怎麽辦啊?”
“好了,我知道了。”
“大小姐……”
不等小莫再繼續說下去,顧笙心煩地掛斷了電話,眉間的褶皺越來越深。
輕垂著眼簾,纖白手指輕落在手機屏幕上,向下滑了滑,蘇南和的名字便出現在了最近通話記錄中。
猶豫再三,顧笙還是沒有打這一通電話。
打電話去做什麽呢?試圖挽留嗎?還是讓她別走。
害怕自己會動搖,顧笙乾脆直接把手機給關機了。
……
別墅門口,一輛黑色勞斯萊斯隱在濃濃夜色中。
豪車裡,蘇南和像個沒有靈魂的白瓷雕塑一樣,一動不動地端坐在後座上。
女人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一雙深邃的蔚藍色瞳孔亦沒有半點波瀾,卻在無形中透著一點點憂鬱,渾身上下散發著極寒的壓迫感,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一旁,孫秘書靜若寒蟬地坐在斜對面的座椅上,不單不敢出聲,甚至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這車已經在大門口停了一個多小時了,卻還是不見老板讓司機開車。
孫秘書看得出來,這一刻老板的心情很差。雖然旁人不一定能分辨得出,可孫秘書畢竟跟在老板身邊這麽多年,自然是熟知老板的脾性。
車窗外,朦朧的燈光傾瀉入窗。
光影沿著蘇南和的側臉勾勒出一道絕美的弧度,點點光亮照射進女人那布滿水汽的瞳孔裡,水光交影。
女人手裡攥著一部黑色手機,屏幕在一次次按亮後又再次熄滅。
整整一個小時了,等的電話卻一直沒等來。
下一秒,蘇南和輕闔上了雙眼,一滴眼淚掛在纖長的睫毛上。緊閉著的兩片薄唇翕動了一下,吐出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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