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製一點啊，今天還要考試。”

　　“沒事，半期考不影響啥。”

　　黑板上的指針很快劃到了進考場的時間。

　　文馨與李萌揮淚告別，各赴各的戰場。

　　不知是哪位鬼才主持修建了教學樓，號碼相鄰的教室實際卻相離得天差地遠。等文馨左拐右拐終於抵達自己的考場時，監考人已經如大佛般坐在講台邊。

　　所幸其她考生似乎也沒能迅速找到這間考場，教室裡並沒有多少人在，避免了遲來者的尷尬。

　　文馨的座位靠窗，扭頭就能看見窗外鬱鬱蔥蔥的大樹與結實的鳥巢。

　　在她咕嚕咕嚕飲水時，身後的座位也傳來了拉開椅子的響聲，看來她的考友也有幸地找到了考場。

　　文馨合上蓋子，轉身將水杯放在窗台上——

　　下一刻，她的手與另一隻手碰在了一起。

　　微涼的溫度從相碰的位置傳來，像一串電流般從肌膚傳遞到了內髒，麻痹了她的心尖。

　　文馨怔然地轉動眼球，入目的即是遊璐棱角分明的側臉。

　　兩個水杯在外形上一模一樣，僅僅顏色稍有差異。當文馨的紅杯與遊璐的藍杯並肩靠在一起時，她仿佛看見了兩個依依相惜的熱戀情侶。

　　文馨倏地收回了手，一秒內轉身坐下。

　　身後的人似乎愣了許久，過了好一會兒文馨才聽到衣料摩擦的聲音。

　　咦——！

　　怎麽會這麽巧！

　　文馨表面上泰然自若，藏在課桌下的手卻如麻花般扭在了一起，手側仿佛還殘余著另一個人的溫度。

　　令她沒想到的是，後桌人這時竟然不要臉地往前湊了湊，低聲問道：“你還在用這個杯子嗎？”

　　她的低音清冷舒緩，似乎還帶了些示好般的柔和，如輕風般拂動文馨耳側的碎發。

　　文馨：……！

　　雖然她們未來都好到能當對方伴娘了，但現在還不是能平和交流的程度吧！

　　文馨不想搭理她，無聊地玩起了手裡的文具，用筆夾將幾竿筆拚合成不同的形狀。

　　她不斷地瞟向講台，教室裡的學生越來越多，但還有一些座位空缺，監考老師沒有要組織紀律的意思。

　　一團無名火在她的胸腔點起，越燒越烈，越來越旺，直至近乎無法忍受時她才終於下定決心，向後躺去——

　　“你不是也在用。”

　　後桌似乎已經默認她不會回答，乖乖地趴在桌面上裝死，這時一聽到回復，遊璐懵了片刻，隨後像是被注射了興奮劑般瞬間坐起，文馨清楚地聽見了一聲輕輕的倒吸氣。

　　“鈴——”

　　“請監考員組織考生進入考場。”

　　未等遊璐張嘴，聲振屋瓦的開考鈴聲突如其來地響起，吞沒了她即將脫口而出的話語。

　　監考員終於拍拍褲子起身，她環視教室一圈，隨意指了指看不順眼的位置。

　　“那位同學，把你的的桌椅向後挪。”

　　遊璐被當眾點名，稍稍一怔。

　　她飛快地瞟了一眼文馨無情的後腦杓，垂下的雙眸中閃過失望。

　　“乓乓。”

　　圍繞在周身的朦朧熱氣隨著後桌的遠離而消退。

　　第5章 別掉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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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馨從右往左一點點地挪動手指：“9……”

　　“8……”

　　“3……”

　　當“3”出現在眼前的刹那，李萌已經迫不及待地飛撲上來：“前五百名！太牛辣，你似我滴神！”

　　文馨強忍著驚喜，拍拍她抱住自己的爪子：“一次而已，下次又給打回原型。”

　　“我要是能考這麽高，一次也願意！”

　　高中入學以來取得的最好成績令文馨興奮了一整天，雖然嘴上說著“而已”，她潛藏已久的野心已經飛到了難以想象的高峰，甚至開始自欺欺人地幻想“如果這道題不錯，那道題不錯，我就能進前一百了”。

　　所幸她很快回到了現實，粗心導致的錯題雖然能給予人美好的念想，但也同時也在某種程度上意味著糾錯能力的不足。

　　文馨絞盡腦汁地研究地理錯題，她湊到李萌身邊：“葡萄棚下的空氣和葡萄棚外的空氣濕度怎麽會不一致呢，難道棚外的氣體不知道和棚下的進行交換？”

　　李萌咂舌：“你去問老師吧，我回答不了如此高深莫測的問題。”

　　“好吧！”

　　借著剛拖的走廊地板上仍留有的積水，文馨“唰”地滑行過去，步態瀟灑，風流倜儻，引得路人頻頻側目，只可惜行至終點時卻因突然的乾地板而打了個踉蹌。

　　剛剛結束半期考試的教師辦公室人來人往，每一張桌前都有與老師進行有關題型、成績與人生交流的學生。

　　文馨一溜煙地湊到地理老師面前：“老師，我想請問一下——”

　　地理老師打斷了她的問候：“你高二後打算學文學理？”

　　“啊，”文馨滿臉發懵，“我肯定會學文的。”

　　“好，”老師當即露出欣慰的笑容，“現在你可以問了。”

　　合著選理是不能問嗎？

　　傍晚的余暉穿透紗窗，輕輕灑落在半人高的試卷上。

　　學生與教師的聲音此起彼伏，有些是單方面的讚賞或訓斥，有些則是雙方的激烈交戰，混亂的聲音融入燦爛的夕陽。

　　當遊璐抱著收好的試卷走進辦公室時，第一句聽見的便是“既然葡萄棚是露天無封閉，怎麽會和棚外的濕度不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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