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女年已及笄,傳言聖上將在本年的新科進士中擇一賢婿與皇女婚配,這一傳聞使得今年的報考者激增,文小妹原以為自己卷不過這群想要一睹美人芳容的君子們,卻不料她竟成功脫穎而出,可堪世事難料。”
話音落下,文馨哀歎道:“論心,我現在就想化為雌鷹,快快飛回家中。”
“論情,我卻多麽想見一見高貴的殿下,滿足此生所願。”
“論理,我是讀聖賢書人,怎麽能如此荒淫無道呢。”
“可真是糾結至極,心思纏綿呀!”
李萌湊近張笑生:“這台詞絕對是她自個想的,好不要臉。”
“侍女姊姊快回來啊,把她罵醒!”
漫長的黑夜終於結束,月落日升,明媚的陽光照亮了無數焦急的面容。
貢院雀喧鳩聚,沸反盈天,四處都是傳遞消息的跑腿小廝,誰家桂折一枝,誰家名落孫山,歎氣的,落淚的,喜極而泣的,光是通過神情便可看出此人往後的命運。
大晚上不睡覺的後果是第二天早上的拖遝,等文馨昏昏欲睡、吊兒郎當地來到榜前時,侍女已經急得油煎火燎:“快看呀小姊,那個是不是你的名字?”
文馨眯著眼睛,稀裡糊塗地掃了一眼榜首:“文,馨,今年進京的還有誰也叫這名嗎?”
被強行拽住的路人迷茫道:“沒有了,今年只有一個文馨。”
其她人也十分疑惑:“這是哪家的姑娘,怎麽之前從未聽說過?”
“這你就是沒見識了,這文馨的姊姊可是當今聖上面前大紅人,自從放榜後城裡都傳瘋了,說名不見經傳的文家竟然飛出了兩個鳳凰!”
“噢,那文馨今日可來了嗎?”
“我沒見著呢,想必人家貴為狀元,哪會親自來看榜,”路人轉頭望向剛剛拉住她的人,“姑娘,你知道那文馨長什麽樣嗎?”
“姑娘?”
“……”
文馨正準備揉脖子的胳膊停在了半路,眼睛瞪得如銅鈴般大。
侍女的尖叫、路人的疑問、周圍的嘈雜統統化為了冒出又破掉的泡沫,在她的耳側砰砰響個不停。
那一瞬間,她的腦海裡只剩下三個字。
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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賜婚的詔書很快到了府邸,彼時新科狀元娘正與其姊商議對策,急得焦頭爛額。
文大姊無奈拂袖:“小妹啊,事到如今你就應了吧,家中產業還有姑姑幫襯,必不會就此油乾燈盡,你好不容易得到了多少人千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分,哪能說走就走呢?”
旁白搖頭晃腦道:“文小妹不禁泣涕漣漣,誰能想到不久前她還是個不用上班的快樂廢物,怎麽到了今日就要趕馬上陣,莫名其妙地與第一美人締結婚姻了呢?”
看到這裡,李萌簡直也想拂袖離去:“我終於知道她為啥願意答應演主角了!”
張笑生同樣義憤填膺:“讓我上吧,我也想演不識好歹的爽文劇本!”
雖然表面應了文大姊的建議,但文小妹歸家的願望依舊沒有破滅,她徹夜難眠,輾轉反側,當晨曦將至時,忽地計上心來……
新婚當夜,狀元娘恭送所有賓客離去,心思重重回到婚房。
她進門便是一片雲霧迷蒙,恍若仙境,侍女們識趣地退去,為二人留下充足的交流空間。
皇女的倩影在屏風後若隱若現,好似雲煙般難以捕捉,誘人的香氣縈繞在文馨周身,勾引著她不自覺地步步前進。
當手觸及屏風時,她突然回過神來,想起了自己的目的。
“此刻可真是煎熬至極,一面是傳說中的仙子美人,一面是渴望已久的歸家念想,真是離了誰也難熬!”
文馨在心中哀歎一聲,可憐自己與桃花無緣,竟要在新婚之夜冷落娘子,實在是罪不可赦。
她坐上屏風外的木榻,端起茶水便一飲而盡。
屏風內的遊璐聽到動靜,疑惑她的新娘為何久不進入,細細一想,料定必然是這位沒見過世面的狀元臉薄羞怯,不敢貿然驚擾皇女。
遊璐樂滋滋地掰手指,主動出聲道:“文二娘可在屋內嗎?”
聽見如黃鶯出谷般婉轉悠長的聲音,文馨當即渾身酥麻,差點就要飄飄然地飛進閨中。
然而極強的自我管理意識使她驀地驚醒,立即手掐大腿,僵硬地回復:“殿下請先睡下吧,臣還想再讀幾個時辰的書。”
“……讀書?”遊璐以為自己聽錯了。
“臣有幾本雜書尚未翻完,若是今日不完成,更不知要拖到何年何日了。”
遊璐一聽,立刻坐不住了。
洞房花燭夜你擱這偷偷學習,卷出天際了!
再次開口時,新娘的語氣明顯沒有第一次說話時那樣溫柔:“時候不早了,還請文二娘先休憩吧。”
令她沒想到的是,文馨竟然還不識抬舉,仍然堅持道:“臣尚無困意,不如殿下先行休息,臣若是乏了便自會尋榻而眠。”
遊璐:?
合著你不但要看書還不一定和我困覺?
遊璐再也無法繼續保持和藹可親的偽裝,她蹦下床來,湊到屏風邊,通過縫隙偷偷往外望。
只見屏風另一側,文馨的手裡壓根沒拿書!
遊璐當即了然一切,不禁悲從中來,用盡可能哀婉憂戚的語氣嚷道:“文二娘是飽讀詩書的才女,本宮不學無術,沒有與你相配之處,文二娘若是嫌我粗陋直說便是,何必掩唇不言,惺惺作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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