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後,電影的最後一幕定格,白熾燈被倏地打開,刺眼的燈光引起了一陣唉叫。
班主任敲敲黑板:“休息夠了,該學習了!”
大膽的學生嬉皮笑臉地與她對喊:“還不夠!”
“還要看一部!”
下課鈴適時響起,班主任隻得放任這群嘻嘻哈哈的小朋友再多享受十分鍾的閑適,垂頭喪氣地離開講台。
文馨踱出教室,倚靠在陽台邊,呼嘯的冷風如刀刃般刮割她的臉。
噠噠的腳步聲在耳側響起,文馨沒有回頭,下巴抵住台面:“有一點傷心。”
“為什麽?”
“因為喜歡的角色死去了,很突然地死去了。”
“你之前沒有看過這部電影?”
“我看過兩遍,但每一次看都又感動又傷感。”
在寒風的肆虐下,文馨忽地感到臉頰一陣刺痛,像是尖錐在不斷地戳動她細膩的皮膚。
“是嗎。”
輕靈的聲音如雲煙般徘徊於身側。
遊璐沒有開口,文馨也沒有開口,兩人並肩望著烏雲密布的黑夜,遙望著遠方的蒼穹與渺小得幾乎看不見的光點。
無數腳步從身後經過,無數的交談融匯在一起,難以抓住其中具體的詞匯。
或許路人的目光曾短暫停留在她們身上,亦或許完全沒有注意到陽台邊的兩人。
所有人都在行走,與她人擦身而過,尋找著屬於自己的目的地,而非成為讓某人的生活從此充滿了驚豔色彩的配角。
但是在這種寂寞而孤獨的時刻,她卻停住了腳步,像是打破世界之間的藩籬般來到了我的身邊。
遊璐悄悄扭過頭。
文馨的臉蛋完全擠壓在了手背上,像是一灘軟塌塌的果凍,她懶洋洋地閉上眼睛,好似在享受冷氣的洗禮。
雖然嘴上說著“傷心”,但看起來卻又完全不像是在傷心的樣子。
遊璐知道文馨向來如此。
她從不需要任何的安慰與關懷,迸發在她體內的激情與活力足以開啟自愈模式,源源不斷的活躍能量將會自動修補暫時殘破的心。
這種對她而言毫不困難的治療機制,卻是遊璐長期以來苦苦追尋也沒能掌握的能力。
她從小被眾人稱為神童,讚為天才,仿佛天然便能擁有一切,毫不費勁地取得成功。
但每當陷入難以掙脫的泥潭時,她連呼喊自救的勇氣也沒有。
她總是會選擇逃避,但另一個人卻選擇了面對。
她總是會墮入到越來越深的海底,但另一個人卻輕盈地破出水面。
這種無論何時都能輕松從壓抑中走出的天賦,令遊璐無比羨慕又無比嫉妒。
極度的羨慕與極度的渴望混雜在一起,外化成為她對那人背影的尋找與追逐,像是想要摘星星的小人般甘願開啟看不見未來的漫長旅途。
模仿,學習,追隨。
她向她邁開腳步,期盼她伸來的援手會再一次奢侈地降臨。
自愈的本能已經幾乎消退,她靠著外來的能量支撐著不完整的身體繼續苟延殘喘。
當文馨睜開眼時,近在咫尺的是遊璐幽幽發光的雙眸。
她高高揚起的馬尾在風中飛旋,如同翻滾的墨色波浪。
明明身處於霜雪將至的冬季,她的面容卻如春花般動人,透明,易碎,卻又瑰麗而燦爛。
“鈴——”
在急促的上課鈴響起的瞬間,文馨看見那對柔軟的唇瓣輕輕開合,所有引人遐思的話語被無情的廣播吞沒,像是被滔天巨浪卷走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文馨神色微愣,疑惑地湊近:“你說什麽?”
然而下一刻,遊璐反而卻向後退步,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進教室吧。”
從走廊到座位的幾步距離,面對文馨的百般追問,遊璐都沒有再吭一聲。
——至少現在,哪怕是自欺欺人的共處已使她格外滿足。
第24章 換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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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文馨走進教室時,圍在一起笑聲不斷的人群一見到她便作鳥獸散,或許她們本不想暴露自己在背後談論某人的不良行為,但卻沒有意識到這種自以為天衣無縫的逃避動作反而使她們顯得形跡可疑。
於是乎,文馨立刻抓住還沒來得及跑的張笑生:“你們在聊什麽?”
張笑生試圖打馬虎眼:“聊月考成績。”
“那你們在笑什麽?”
“笑月考成績。”
“小張,”文馨用死魚眼瞪住她,“摸著良心說話。”
“……”
在文馨的嚴刑拷問下,張笑生終於哀嚎地說出實情。
原來,自從分小組以後,雖然小組成員都緊坐在一起,但小組內部至少會有座位變動。
雖然遊璐小組也不例外,但與其它組皆不同的是:遊璐組的所有成員都換過同桌,除了組長與她旁邊的某人。
“大家就在笑,說遊璐和小文像連體嬰一樣,怎麽都不分開——別打了別打了!我發4絕對不是我起的頭!”
文馨松開敲打張笑生的拳頭,哼哼道:“了不起啊小張,連我的謠言都敢傳。”
張笑生立刻辯駁:“我沒有!”
“你就有!就你笑得最歡!”
當李萌與傅青先後踏入室內時,第一眼看見的便是文馨追著張笑生打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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