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時候弄上去的？怎麽完全沒有發現。

　　難道是某次打鬧時搞的？她和遊璐平日裡總是雞飛狗跳的。

　　文馨偷偷望向一旁的遊璐，只見對方正專心致志地瀏覽書本，對外界的一切恍若未聞。

　　教室裡靜悄悄的，只剩下翻動書頁與落筆的聲音，好似只有文馨一人在神遊天外。

　　時間如輕煙般流過，很快便到了進考場的時刻。

　　或許是為了彌補走神的過錯，越臨近考試文馨便越是專心，恨不得將每秒鍾拆成十份用。

　　周圍同學收拾著課本與文具的聲音使得她更加焦急，毫無效率地一目十行瀏覽知識點。

　　遊璐同樣不慌不忙地看著書，比起文馨的急迫，她顯然更加遊刃有余，甚至氣定神閑地翹起了二郎腿。

　　直到考生走進教室後，文馨才“啪”地將書塞回抽屜，抓起桌上的幾杆筆就奔赴戰場。

　　她這一次的考場在二樓的角落，距離一班教室有三四分鍾的路程，還算較為近便。

　　風風火火地登上二樓後，文馨手裡的橡皮不慎滑落，一彈一彈地掉在了轉角處，她連忙伏身去撿。

　　將橡皮塞回手心的瞬間，文馨終於發現了異樣的地方。

　　她攤開手心。

　　塗卡筆忘帶了！

　　.

　　遊璐的考場與本班教室在同一層樓，以至於她能在不急不躁地翻完全部筆記後才起身收拾東西。

　　催促的鈴聲已經響起，遊璐踏著穩健的步伐走到考場門口。

　　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遊璐抬起頭，迎面而來的是滿臉慌亂的文馨。

　　一見到遊璐，文馨如見救星般大喊：“你有帶多余的塗卡筆嗎？”

　　遊璐從未見過她如此慌張的時候，簡直像是一隻被偷了香蕉的小猴，看起來滑稽又凌亂。

　　將偷笑壓在心底，遊璐當即回應道：“你別急，我帶了。”

　　說著，她抽出塗卡筆小跑著遞過去，短短幾秒內還將文馨飄揚的碎發撇到她的耳後。

　　方寸大亂的文馨絲毫沒有注意到對方的小動作，感激不盡地道謝：“太感謝了！我先走了！”

　　說罷，小猴子靈巧地躥上樓，很快便不見蹤跡。

　　遊璐心情極佳地走進考場，美滋滋得感覺自己可以一口氣做十套卷子。

　　考場內近乎坐滿，只剩下唯一一個位置，令她無需再費功夫尋找座位。

　　在眾人敬仰的視線中，遊璐舒暢地坐了下來，優哉遊哉地抽出一根細長的鉛筆芯。

　　——她也隻帶了一支塗卡筆。

　　.

　　劫後余生的欣喜與未褪去的激動活躍了文馨的頭腦，第一場數學考試她竟出奇地越做越順，甚至敢於嘗試挑戰最難大題的兩個小問。

　　塗卡時她簡直興奮得想高歌一曲，遊璐的筆仿佛有魔力般帶給她無限的能量，使得文馨終於有一丟丟相信“臨考前摸摸學神小手就能考高分”是有玄學依據的！

　　考試結束後她一蹦一跳地走下樓，與面色沉沉的路人形成鮮明對比，一副要拿年級第一的神氣。

　　文馨一路來到衛生間，恰巧便看到了洗手池邊的遊璐。

　　現在她看遊璐可算是順眼了多，仔細想想，自從做同桌以來遊璐給了她這麽多幫助，尤其是今天還解決了她的燃眉之急，稱得上是熱心腸的好人，過去的一系列糟糕事件都仿佛不再重要，有誰不會長大不會改變呢？

　　想到這裡，遊璐在文馨心目中的地位又一次拔高。

　　文馨躡手躡腳地湊近遊璐，想要嚇她一跳。

　　然而走近後她才發現，遊璐的手竟然劃滿了黑印，仿佛剛剛才從煤礦工地回來一般。

　　遊璐埋著頭，洗得頗為細致，竟然沒有察覺到文馨的靠近。

　　“這是什麽？”

　　遊璐陡然一驚，下意識想縮回手去。

　　但是下一秒，她的手腕便被文馨抓住，自己這邊是濕漉漉的黑灰，對方的手卻如白玉般晶潤，兩相對比差距立現，更加劇了遊璐的心慌。

　　遊璐焦急地出聲：“你別碰，很髒。”

　　然而她越是想要抽走，文馨便抓得越緊，她蹙起眉，眸中寫滿了疑惑與思索。

　　她又問了一遍：“這是什麽？”

　　文馨抬起頭來，兩道視線便像撞車般嘭地交織在一起。

　　雖然她用的是疑問句，但遊璐知道，文馨已經了然一切。

　　滾燙的岩漿在胸口翻滾，她潛藏於心的感情似乎已被那清澈的雙眼完全看透，前所未有的心悸如狂風般襲來，瞬間便將她的五髒六腑吹翻。

　　遊璐猶豫了許久，小心翼翼地回答：“是煤渣。”

　　“……”

　　“是爐灰。”

　　“……”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剛剛翻牆拿了外賣。”

　　“……那外賣呢。”

　　“被吃掉了。”

　　“全吃光了？”

　　遊璐移開視線：“也可能被教導主任收走了。”

　　蹩腳且毫不掩飾的借口。

　　文馨撥動對方的手指，連帶著自己的指尖也沾染上了顏色，像是一張被淌著墨汁的貓爪踩過的白紙。

　　詭異的念頭忽然浮現在文馨的腦海。

　　難不成她錯題本上的糖漿也是這樣黏上的？

　　眼見著好好的手被鉛灰弄髒，雖然文馨沒有半分怨言，遊璐卻越來越緊張，甚至忽視了自己正與心上人手指交纏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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