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比她大三歲半,長在明家,是個人精。練就了一身左右逢源的本事,張嘴就會哄人,深受明家兩老的溺愛。
而明柚打小一身反骨,對不喜歡的人講不出好聽的話,不會曲意逢迎哄長輩開心,也看不慣表哥裝腔作勢,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做派,對他嗤之以鼻,經常懟他捉弄他,被他欺負了也能來一技“反殺”。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因此她沒少挨爺爺奶奶的批評教育,還被打過好幾次手掌心。
爺爺奶奶勸說明泰再生個二胎,明泰自己其實是想再要一個孩子的,無論男女都要。但楊桂淑不同意。
後來的幾年裡,夫妻兩有車有房有存款,還請了阿姨專門照顧明柚。
好景不長,公司遭遇財務危機,明泰夫妻倆大把時間都耗在了事業上,於是辭退了阿姨,把姥姥接來家裡,照顧上小學的明柚。
姥爺姥姥膝下有兩女一子,楊桂淑是長女。
姥爺過世的早,明柚沒見過。姥姥一直住在老家的村鎮上,明柚只在每年春節跟著父母去住一兩天。
老家房子小,他們去了都是住在鎮上的賓館,偶爾也會接姥姥來家裡小住。
二姨和舅舅兩人成績墊底,也不愛學習,都沒上過大學。二姨考上專科隻念了兩年,舅舅念了三年職高也是白費。
兩人在家遊手好閑了一段時間,跟風務農貸款承包果園,經營不善還賠了錢。欠債後,他們盯上了家底殷實的明家,想攀親帶故借錢還債,吃了閉門羹。
那時楊桂淑和明泰也才大學畢業不久,正處於水深火熱中,自顧不暇。
被楊桂淑一通罵後,二姨去了沿海打工還債,舅舅則跟著當地的包工頭跑工地乾些沒有技術含量的體力活,掙來的血汗錢,對於十幾萬的債務也是杯水車薪。
直到楊桂淑幫他們還清了債務,二姨回來經介紹嫁了人,舅舅也娶了媳婦,兩家人眼紅大姐創業賺了錢,就又想靠著裙帶關系來分一杯羹。
楊桂淑心軟,明泰做出退步,隻承認跟他們建立勞動合同關系,不可能讓他們介入核心管理。可最終公司陷入危機,還就有他們那兩家人出的“兩份力”。
自此關系徹底僵了。
明泰和楊桂淑的夫妻感情也有了隔閡,在對內對外的精疲力竭中,走向了破裂。
離婚時,明泰只要了那家垂危的公司,把房子車子存款統統都給了楊桂淑,也沒有爭搶明柚的撫養權。
兩人協議離婚,對於孩子的撫養權合議出來的結果就是:明柚的戶口依舊上在明家,但跟著母親或父親生活,由她自己選。無論跟哪方,另一方都可以隨時探望。
他們不恨對方,也不厭對方,他們只是累了,再也找不到溫馨有愛的相處方式了。
離婚後,公司在明家的幫助下起死回生,不多久明泰奉子成婚。
他第二任嬌妻的父親,還是明家生意上的長期合作夥伴。兩人趕時髦,老夫少妻,有著十二歲的年齡差,但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明子桓出生後,有了香火,明泰和明家兩老的關系也破冰了。
兩老出手闊綽,送了一棟別墅,就在他們同一個小區。明面上是分居各過各的,實際上明子桓吃住都在爺爺奶奶家。
姑姑家的那位表哥如今在國外留學,攻讀DBA學位,學有所成後,回來大概率也是要進明家企業的。
這些年,明柚跟母親和姥姥一起生活。
楊桂淑忙著再創業,顧不上女兒。姥姥做飯不好吃,文化程度也不高,口音還重,和明柚一天到晚說不上幾句話,是以感情也不深厚。
等到楊桂淑的火鍋連鎖店紅紅火火了,女兒也長大了獨立了,不再需要父母的陪伴了。
上一輩的恩怨,她是從各方聽來,拚拚湊湊有了這個較為完整的版本。
“我懂事早,雖然衣食住行上沒有吃過苦,但也在這幾個家庭中看多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我消極厭世,不與人為善,是因為我從來都感受不到自己出生的價值。”
她講了很長很長的故事,晏檸西沒有說話,卻時而會動一動握著的手,告訴她,她在聽。
當她說完上面這段,晏檸西翻身摟住了她的肩。
明柚覆上她抱過來的手,繼續說道:“晚上我爸喝醉了,他一個在酒罐子裡泡了二十年的人都能喝醉,不是因為酗酒無度,是他自己想醉。半醉半醒間,他對我說了很多年輕時跟我媽的事,他們都很勇敢,為愛不顧一切,愛得轟轟烈烈,分得平平靜靜,一別兩寬,各生歡喜,到今天也沒有說過對方一個'壞'字。作為他們愛情的結晶,我的出生是有意義的。”
“晏姐姐,我不是在跟你賣慘,這世上比我慘的大有人在,我只是…想……”
後面沒說完的話,被晏檸西按在她唇上的手指堵了回去。
“我們都有自己的人生,不是父母的附加品,按著自己的心意活就好。”她是在說給明柚聽,也是在說給自己聽。
楊桂淑和明泰的愛情赤誠熱烈,他們為愛排除千難萬阻,把人生中最美好的年華給了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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