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過無痕。
但她記得雪花落在她掌心的六角冰晶形狀,也記得雪花落在母親頭上的樣子。
母親說,等她再大一點,他們一家人就找個寒假去北方看大雪。而今她足夠大了,母親卻已不在了。
明柚回到車前,見晏檸西開了窗,正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心。她趴在窗上,調皮地刮了一下晏檸西的鼻尖:“不冷嗎?鼻子都凍紅了。傻姐姐。”
坐進車裡,打開那個她在公寓儲物櫃裡翻出來的新的保溫杯,倒了一小杯水在蓋子裡,先喝了一口確認水溫不燙,才把保溫杯遞給晏檸西:“喝點熱水,暖暖身子。”
晏檸西沒接大杯子,而是從明柚手裡拿過杯蓋把裡面明柚沒喝完的小半杯水喝完了。
被潤澤後的唇,閃爍著水光。明柚按下心中的綺念,忍住吻她的衝動,給自己又倒了半杯水,以熱攻熱。
“再有10分鍾就到目的地了。累不累?”
晏檸西搖頭:“不累。”
規劃旅程的不是她,收拾行李的不是她,開車的也不是她。她,享受著女孩最高級的服務。
……
開車進山,在能見度不足五十米的山路上繼續前行。
越往上,路面越濕。明柚開得慢,打開了兩邊的窗,好讓晏檸西看得更真切:“像不像仙境?準備好跟我入夢了嗎?”
是啊,女孩是帶她來找夢的。
她以為女孩會開去山上某個號稱最佳觀景平台的景點,女孩卻在半道偏航,載她去了一座林中小鎮。
車子停穩,停車場出入口的天然巨形石碑上豎刻著“海拔2180米”的紅色字樣。
地面是大面積的鵝卵石,有石板路,也有木棧道通往各個房屋。
晏檸西一下車,明柚就從後座拿了帽子和圍巾給她戴上。她身上穿的,也是衣櫃裡最厚的一件長款羽絨服。
“昨晚下了一晚上的雨夾雪,樹上屋頂上都結了冰霜。今晚大概率還會再下一場大雪,我們的好夢夠不夠美,就看今晚這場雪來不來了。”
“冰霜也很美。”這是晏檸西看到霧凇美景後的由衷之言。
“都沒有你美。”明柚捧著她的手哈了哈氣,又搓了搓,才去後座拿了兩個包,一背一提,牽上晏檸西的手,“先去放東西,再去賞景。”
在陌生的地方,晏檸西欣然接受了明柚的親昵。
走到一座兩層樓的仿木建築民宿前,望了眼前台沒人,明柚打電話:“對,我到樓下了。”
一名四五十歲的女人打著電話出來,掛斷後,笑著拍了拍明柚的胳膊:“小姑娘終於開竅換髮型了呀?瞧瞧這大波浪卷毛,多好看啊,看著成熟多了。”
先誇再損,“我都兩年沒見你了,今天是吹了什麽特大龍卷風,把你給刮來了?這是你朋友?不得了不得了,小美女和大美女同時光顧,我們這整個鎮子都蓬蓽生輝了!今晚這山裡如饑似渴的色.狼們,怕也是都要傾巢出動來叼人了喲,你們晚上別進山啊。”
言語不羈,“上梁不正下梁歪”,兒子像媽,遺傳得很到位。
而且哪有兩年沒見?!去年暑假她來過,到今年冬天也才正好一年半而已。
“梅姨,你就別取笑我們了。”明柚沒跟她耍嘴,正經八百地介紹道,“我朋友,晏檸西,職業是高中教師,梅姨可以叫她小晏或者晏老師。晏姐姐,這是我媽的朋友,也是她的大學同學,你跟我一樣喊她梅姨就好。”
“呀,老師呀?晏老師你好你好。”比楊桂淑的反應還誇張。
“梅姨,您好。”握手完成,可晏檸西總覺得對方的眼睛一直在她身上看來看去,肆無忌憚。
把楊桂淑看做是明柚的家長1號,那這個梅姨就像是明柚的家長2號。
一對不知是情侶還是夫妻的男女從樓裡出來,吸睛的不低於十五厘米的身高差,女的抱著男人的腰,小鳥依人:“晚上不會下暴風雪吧?要是封山了,明天下不去怎麽辦?”
“那我們就多住一晚。周一請假,扣的工資,我補給你。”
“要是後天也下不去呢?”
“扣多少天,我都給你補。小樣兒,不想回去,也不想上班了吧?”
“對啊,不想,就想跟你在山裡。沒有老板,也沒有房貸……”二人膩歪的情話與腳步聲一同消失在了雲霧中。
“別聽他們胡扯啊,這才海拔兩千多,哪兒來的什麽暴風雪?他們那是災難片看多了。”
梅姨笑呵呵地吐槽幾句,從兜裡掏出一張門卡說道,“面向屋子最左邊的那間是你們的,路你熟悉,你們自己過去吧。薇薇他們送客人下山,在回來的路上了,應該也快到了,我在樓上準備晚飯呢,就先不陪你們了。天黑的早,五點半準時開飯啊,過時不候。”
明柚下車時看了時間,剛過五點:“好,五點半我們一定到。”
“你們兩個的證件先給我,還是要按規定登記。”
“知道。”明柚從口袋裡摸出事先就放進去的她和晏檸西兩人的身.份證,“給。”
“吃飯的時候還你們,快去放行李吧,看看屋子裡還有沒有什麽缺的。”等梅姨先轉身,明柚才拉了晏檸西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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