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與不問,一念之間。導致的後果卻天差地別。
她希望女孩的世界是陽光明媚、五彩斑斕的,白色固然高潔而純粹,但適當用一些其它色彩來點綴也無不可。
所以她又給了一個備選項——奶茶色。
事實證明,是好看的。
她希望女孩在成長的過程中是開心的、無憂無慮的,女孩的確時常在笑,但沒有一次是開心的。
今次也不例外。
“紅玫瑰太豔俗了,一看就是直男審美,白色、藍色、香檳色,晏老師更喜歡哪種?不過今天是來不及買了,下次再送你吧。周末愉快,晏老師。”
十月中下旬,上一個節氣是寒露,下一個節氣是霜降。
寒霜,下進了明柚的心裡。
傍晚時懷安市落了一場秋雨,氣象台也給出了降溫預警。路過的行人大都穿上了秋裝,有的甚至穿上了毛衣。
女孩的衛衣是春秋款,在豔陽高照的衡原市,這厚度剛剛好。然而此刻在大門風口,又被來往車輛疾馳而過的風一吹,也止不住地縮了下脖子。
晏檸西立在原地,冷風拂面,頭腦瞬間清明了不少。一轉頭卻見女孩戴上衛衣帽子,迅速鑽進了出租車。
女孩與她擦身而過時,放緩了腳步。她甚至聽到了女孩衣物與玫瑰花包裝紙摩擦的聲音。
她錯失了解釋的良機。
明柚上車後,看到晏檸西回頭了。夜已大黑,她看不清晏檸西的臉,也不懂自己是怎麽了,不懂自己生氣的點是什麽。
是氣晏檸西把和自己的協約當做了一場小孩子遊戲?還是氣晏檸西收了別人的玫瑰?可晏檸西只是給了自己追求她的機會,她自然有權利收其他追求者的玫瑰。
冷靜下來後,她把上次有何歡在公寓時,拍的插好的花發布至了空間,配文:【當一個不開花店的花匠,道阻且長,行則將至。】
不算今天這束,她養成的花有三束。換燈泡那次的花,因劍拔弩張而沒拍。所以照片只有兩張。
車程行駛一半,明柚更改目的地,開往了回家的路。
她有兩個多月沒回家了。
上個暑期就七月底八月初在家待了一周,其余時間不是在學校看書打遊戲,就是在陌生城市的偏僻幽靜處,看了很多無人處的風景,嘗了很多不知名的美食。
獨自一人,告別人聲鼎沸的街市,孑然一身遊離在塵世最質樸的煙火中。
她有很多秘密。何歡是其中一個。晏檸西亦是。
……
19:50,明柚到家。
家裡是指紋鎖,回自己家也不需要敲門。可她打開門見到和聽到的,是屋裡“一家四口”其樂融融的景象。
楊桂淑坐得離門最近:“柚柚?”
姥姥聞言,嘴裡重複了一遍“柚柚”,扭頭看向門口的女孩。
看到是孫女,她很開心,笑得像個孩子,連忙起身向女孩走去:“柚柚回來啦?快來呀,快來坐著吃飯,媽媽爸爸都在呢,我們才剛動筷子。”又拉了一把楊桂淑指揮道,“快去拿碗筷啊,快去!”
“門口冷,快進來呀!”楊桂淑一邊招手,一邊笑意盈盈地進了廚房,“挨著姥姥坐,可趕上了今年的第一頓羊肉湯鍋!”
與姥姥和母親的盛情“邀請”截然相反的,是明柚的漠然置之。
他們家早就散了,哪裡來的爸爸媽媽?
在即將被姥姥老遠就伸出的手碰到時,她退出了家門:“挺好,這個家有一個更乖巧更懂事的孫女和女兒了,我再加入就顯得多余了。”
“柚柚!你說什麽呐?什麽多余不多余的,你快進來,來,告訴姥姥,是不是你媽你爸又讓你受委屈了?姥姥幫你出氣啊……”姥姥急了,忙想拉住孫女。
“明柚!”楊桂淑也急了,大喝一聲,沒等她走到門邊,明柚就已摔門而去。
姥姥急紅了眼,抓著楊桂淑打了好幾下:“你看看你們,都是你們的錯,你們兩個當爸當媽的都是混帳。非要等到她再不回家,非要等到我看不到她了,你們就滿意了嗎?”
屋裡唯一的男性走了過來:“快去追吧,好好跟她說,這裡有我。”
高昌民是楊桂淑的現任男友,國企財務總監,小楊桂淑兩歲,前妻亡故多年,帶了一個剛上高三的女兒,高欣欣。
楊桂淑和明泰在明柚小升初階段,就因感情與事業都不和的雙重因素,有了拆夥的打算。本想等到她上了初中就把手續提上日程,又因一起意外事件,兩人拖到明柚初二年級時才正式拿了離婚證,分道揚鑣。
明泰新歡來得快,中年男人嘛,不多久就拜倒在了陳蕊的石榴裙下,再婚有了兒子。
楊桂淑在離婚前就跟高昌民認識,但僅限於泛泛之交。孤女寡母了好幾年,她也花了不少心思在女兒身上,可有些過錯一旦犯了,有些傷痛一旦造成了,哪有那麽容易彌補?
就在她心力交瘁,以為女兒要用長久的墮落來懲罰他們時,奇跡發生了。
從高二時期開始,女兒不僅在精神狀態和情緒上穩定了許多,還說要參加藝考,制定了新的人生目標。
隻向楊桂淑提了一個要求,不過問她在學校的任何事。
半期和期末,楊桂淑會收到女兒發來的成績單,偶爾也會收到一兩張女兒在藝校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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