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萊和明柚坐的是二人小桌,面對面也就六七十厘米的距離。這是自交談以來,薑萊第一次沒聽清明柚的講話。
她伸長脖子向前湊了湊,眨巴著眼睛:“學姐,你剛剛說什麽了?周圍有點吵,我沒聽清。”
“沒什麽,吃飯吧。”
……
周末節假日,晏檸西並不是每天都休息。原本今天的工作安排是下午三點到五點,奈何昨晚又接了齊雪歆介紹的單子,而對方約了晚上七點到九點。
九點半回到家門口,被靠牆而坐的人小小地嚇了一跳。
“明柚?”
女孩抱著膝蓋,腦袋也埋在膝蓋上。晏檸西以為她睡著了,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找我有事嗎?”
還是沒回應。
晏檸西也蹲了下去,與女孩那朦朧的目光不期而遇。
“晏姐姐……”聲音沙啞得厲害。
聽出聲音的異常,晏檸西摸了摸女孩的臉,又探了額頭,溫度高於常人體溫:“生病了怎麽不去醫院?為什麽不給我……小區外有社區醫院,先去檢查一下,如果嚴重,再去大醫院。”
“我不去。我沒病,我只是有點冷,有點頭暈。”明柚態度堅決。
晏檸西力氣小,明柚不配合,她拉她不起來。惱怒道:“把你家人電話給我。”
女孩咬著下唇,讓自己頭腦清醒,也順利逼出了廉價的眼淚:“父母離異,各有各的家,各有各的老幼,你要哪一個家的電話?”
看著神色暗淡的女孩,晏檸西目光微動,卻無下一步動作。
明柚苦笑,以退為進拿出房卡說道:“晏姐姐跟我萍水相逢,朋友都算不上,的確沒理由管我的死活。最後再幫我一個忙吧,送我回酒店,行嗎?”
第8章 後怕
聽女孩將“死”掛在嘴上,晏檸西心軟了:“起來,跟我進去。”
帶明柚進屋量了腋下.體溫,37.6℃輕度發燒。
感冒藥和退燒藥是每家每戶的常備藥,晏檸西有條不紊地按量取出幾種藥丸,燒好開水,一並遞給明柚:“吃藥。”
“謝謝。”明柚規規矩矩坐著,聽話地吃了藥,“我在沙發躺會兒就行。”
“隨你。”
視線掠過女孩的腕表,玻璃上霧氣蒙蒙,兩根指針也已經停在了更早的時間。
晏檸西對女孩的言行還沒理出頭緒,加之身體疲憊,實在無心與她交鋒,拿了小毯子給她蓋上就回房了。
薄薄的涼意從未關嚴實的落地窗悄然潛入,沙發上的女孩雙手拉著絨毯邊沿,蓋住了大半張臉。
而呼吸裡的香氣,擁有著安神香一樣的魔力,讓女孩進入了久違的美麗夢鄉。
……
明柚這一躺,就躺到了凌晨六點。她將沙發邊的手提袋放到茶幾上,從裡面拿出事先寫好的便簽紙壓在袋子下,關了電視牆的那盞射燈後,不告而別。
饒是動作夠輕,晏檸西也還是被開關門的聲音驚醒了。
到客廳看見人沒在,立即給明柚打語音,但一直無人接聽。視線落在紙袋上,她拿起便簽,上面寫著:晏姐姐,這條裙子更適合你。
袋子裡裝的,是一條嶄新的V口翻領純白色中袖長裙。
中午與薑萊分別後,明柚就一直在想跟晏檸西見面的理由。在商場轉了很久,才買到了這條比較滿意的裙子。
晏檸西將裙子折好放回紙袋,換衣服追出去,卻只看到明柚躬身上了一輛黃色的出租車。
語音不接,消息不回,晏檸西擔心她的身體,便憑著記憶房卡上的信息,緊跟著打車去了那家酒店。
503房間外,敲門沒人開,前台打客房電話和預留手機號碼都沒人接。
晏檸西最後急得用身份.證做擔保:“我把身份.證放在前台,只需要你們陪我上去,開門看一眼確認她在不在。如果她沒在,我不會進去。”
“好吧。”工作人員見她態度真誠,不像是壞人,也擔心客人的安危,便同意以打掃房間為由陪她上去了。
然而房間裡並無女孩的身影,僅站在門口,也能看見她的行李都在,玄關處的晾衣架上,還掛著晏檸西送給她的那條碎花長裙。
工作人員秉著對住客隱私和財產安全盡職盡責的態度,沒準備放任晏檸西進入住客的房間,隻好自己走進去看了一眼說道:“晏小姐,房間裡的確沒人。要不,您再給您朋友打打電話?問問她別的朋友或家人,或者到樓下大廳等一等?”
“好,我到樓下等。”
……
晏檸西心神不寧地等在大廳,一小時後,終於等來了衣服沾了鮮血的明柚。擔憂,瞬間上升為了後怕。
“明柚。”
女孩神情恍惚,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那人靠近她,一手抓著她的胳膊,一手幫她別起擋住臉龐的碎發,從臉到身體,上下查看道:“受傷了嗎?”
女孩臉色蒼白,乏力到想搖頭都宣告失敗,卻還是堅持著擠出了一個微笑,做出推拒的動作:“別髒了你的手,晏姐姐。”
晏檸西的心,狠狠疼了一下。
從女孩手中墜落的手機,屏幕朝下,躺在兩人腳邊。
就在晏檸西想幫忙撿起手機時,察覺她意圖的明柚抓住了她的手腕:“別彎腰,它不值得。”說罷借著晏檸西的力道,自己俯身將其起撿了起來,緊緊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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