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上台後什麽都沒說,全程也沒往她這邊看。
女孩唱了一首《光》。
掌聲和尖叫聲勝過了前一首。
同樣是舞台,同樣是焦點所在,同樣是滿堂喝彩。可晏檸西看到的,是兩個不一樣的明柚。
算上今晚,這半年來她見過明柚的太多面了,每一面都各有魅力。若一定要從中選出她最喜歡的一面,她會選,3月19日晚的那面。
……
魏可嘉開車先送明柚和晏檸西到小區外。
明柚抱著鮮花,與晏檸西並肩走在小路上:“等我周末回來,我們再一起去植物園吧。我在app上看了植物園最新的網友打卡遊記,花……”
“我周末有事。”為了避免明柚多想,晏檸西遂又及時解釋道,“我爸叫我回去一趟,大概是有什麽重要的事要交代。周六上午有課,下午回去,周日回來。”
“知道了。”
明柚之所以想這個周末回來,不只是因為植物園的花期要過了,還有一個原因是,再下個周末就到她們半年之約的期限了。
而她,根本就不想聽晏檸西的答覆。她寧願不明不白地跟晏檸西就這麽耗下去,也不願從晏檸西那兒再得到一個明確的等同於“不行、不能、不可以”的回答。
回到公寓,明柚修剪花枝,晏檸西去洗澡。
這段日子不是她忘了養花,是她一看到花就會想起晏檸西發到朋友圈的那張照片。
只要晏檸西同意,她每周排除萬難都能回來,待不了兩天就一天,待不了一天就半天,總能抽出養花的時間。
事實是,晏檸西不同意。
在她沒回來的那些周末,她心疼晏檸□□自面對凋零的花朵,心疼晏檸西一束一束把它們丟進垃圾桶。
就比如今晚這一束,注定要一日日地枯萎凋落在晏檸西的眼前。
睡前,晏檸西衝泡了一小杯蜂蜜柚子茶,跟明柚一人喝了小半。她沒誇過好喝,但在心裡已經把這罐蜂蜜柚子茶認作了世上最好喝的飲品。
關燈後,兩人相擁而臥。
明柚絞盡腦汁在想下下周不回來的借口,而晏檸西枕著她的胳膊,把《光》的歌詞默了一遍又一遍。
兩個人都在無邊無際的混沌深海,慢慢窒息。
……
周六,晏檸西下午三點多到了縣城,出站後就給晏奇祥打了電話。
晏奇祥在電話裡仍舊沒有多余的話,只是給了她一個地址。那個地址,是縣城早些年修建的公租房。
晏檸西帶著滿腹疑惑來到小區,來到某一棟樓的302房門前,敲門。
開門的正是晏奇祥:“進來吧。不用換鞋。”
往裡走了幾步,看著屋內單間配套的布置,看著那些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家具,晏檸西驚愣在原地。
這不是別人住的地方,這是……她父親正在住的地方。
“原來那些沒什麽用的東西,能賣的都賣了,沒人要的,也都拉去垃圾處理站了。”晏奇祥拿著一個保溫杯,喝了口溫水坐到沙發上,指了指落地窗邊兩個大紙箱,“你房間的東西都在那兩個箱子裡,看看還有用的就快遞寄到你學校那邊吧,沒用的就拿去扔了。這屋子小,放不下那麽多的雜物。”
晏檸西艱難開口:“爸……”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晏奇祥抬手打斷了晏檸西的話,“老房子我已經賣了。你長期工作在外,我一個人住兩室兩廳完全沒必要,這個公租房是我讓老朋友幫忙找的,我一個人住正好,一個月只要500塊租金。”
父親做的決定,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是以在晏檸西很小的時候,母親就跟她達成過共識,能順著就盡量順著,要維護父親一家之主的威嚴,也有利於一個家庭的和諧。
晏檸西幾乎沒有違背過父親,當然父親也幾乎沒有強製性要求過她必須做什麽,除了在工作這一件事上。
就在她努力思考父親這麽做的原因時,晏奇祥又從茶幾的抽屜裡拿出一張銀.行卡朝她走來。
“這張卡裡有15萬,你收好,過兩年想買房買車都隨便你,不用操心我。你媽治病欠的那些債都還完了,我留了幾萬塊,每個月也有退休金,夠我用了。”
“爸,您什麽意思?”晏檸西怎麽可能接父親的卡?
“意思就是,我不需要你給我養老。”晏奇祥態度強硬,拉住晏檸西的手腕把卡放到她手裡。
“您把房子都賣了,把買房子的錢也給了我,卻說不需要我?爸,我是哪裡做的不好,讓您對我失望透頂,讓您……”
晏奇祥握住她的手,聲音低沉:“檸西,你沒有哪裡做的不好。”
這還是晏檸西有記憶以來,父親第一次這麽緊地握她的手,卻不是父女間的溫情。
“你媽說的對,我們養你,不是為了讓你給我們養老。你有自己的工作,未來也會有自己的家庭,你好好過你的日子就行。我身體身康體健,用不著你掛念。”
“不是的爸,我沒想過結婚,我只有一個家……”
“晏家不是你的家。”晏奇祥松開手,頹喪地坐回沙發,又從抽屜裡拿出一張照片,是晏檸西尚在繈褓之中,他們一家三口在縣中校門的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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