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芊也偷偷地想去看一眼,那本奏折是哪位大臣呈上來的,可深夜去看的時候,奏折已經被雨水泡的四分五裂,更不要上面的字跡了。
方芊笑著看向李竹盈,問她:“原來那本奏折是狀元郎呈上來的,不知狀元郎上面都寫了些什麽,讓我們的主上如此大動肝火?”
其實,從衛若漓解毒醒來之後,方芊就再也沒有見過她竟會發這麽大的一通火。
失去師泱,她幾乎將自己所有的情緒全都掩藏了起來,喜怒全都不形於色,雖然依舊勤勉,整日將自己關在璿璣殿裡,獨自一人批閱堆積如山的奏折,可方芊卻能看得出來,她將自己完全封閉了,那顆心裡再也起不了任何波瀾。
失去師泱的這近一年裡,她並不快樂。
李竹盈一聽衛若漓發了這麽大一通火,瞬間明白過來,自己似乎觸碰到了她的底線。
她原本想著,能逼一逼衛若漓做出什麽來,誰知,竟然將火燒到了自己身上。
方芊看向李竹盈,見她神色不對勁,再次問她:“那本奏折上,你到底寫了什麽?”
李竹盈抬頭看她,忙搖了搖頭,隻說沒什麽,並沒有告訴她,她要衛若漓賜婚她與師泱的事情。
回頭要是真是惹怒了衛若漓,她這頭頂上的烏紗帽可能保不住。
可轉念又想想,衛若漓能為這件事發這麽大一通火,就說明,她心裡依舊是在意師泱的,只是拉不下臉來,不肯原諒人。
還真是個傲嬌的人。
李竹盈轉身就要往回走,方芊見狀,忙伸手拉住她,“誒,你上回給我的那本《胭脂錄》,大結局怎麽還沒寫完?”
李竹盈現在沒心思想什麽大結局,她甩開方芊的手,胡亂道:“斷更了。”
方芊一下動氣,拉住李竹盈不依不饒,不滿地誒了一聲:“斷更了,你怎麽還拿這一本給我?!”
方芊一早就是李竹盈的忠實書粉,從她第一本書就開始,到如今,認識她已經五六年了,看著她從一個名不經傳,連說書攤都不願意說她的書,到現在這樣名震天下,去書局買她的書,都要提前登記等庫存。
一個狀元郎,對她而言是錦上添花,叫她徹底名聲大噪。
李竹盈轉頭看她,道:“你不是說,讓我找一本市面上都沒有的書給你麽?”
方芊愣住,氣急說:“那你也不能找一本太監文給我啊?!”
李竹盈故意逗她:“你又沒說?”說完,拔腿就要跑。
方芊:“不許跑,你個殺千刀的老賊!枉我還是你的老書粉……”
“方大人!”身後長廊上有內監跑來,朝她喊道。
方芊這才停下來,眼前的李竹盈早已衝出了宮門。她拍拍手,轉頭看過去,看見是璿璣殿裡的內監,忙道:“黃內侍,有何吩咐麽?”
那內監道:“陛下請您過去一趟。”
方芊愣了下,點頭說:“知道了。”
璿璣殿,依舊還是從前師泱住的地方。
這裡原本其實就是皇帝的寢宮,皇后住在漪蘭殿。後來慕容氏謀反宮亂之後,璿璣殿裡燒毀了許多東西,但衛若漓依舊讓人重新修繕了宮殿,然後獨自住了進來。
一應陳設,還如從前。
方芊候在殿外,等著衛若漓的傳喚。
她站在廊廡下,抬頭看著遠處灰蒙蒙的天空,細雨飄絲,這樣無休無止地下著,已經整整近半個月了。
不知不覺,冬天就快要來了。
身後有儀仗靠近,方芊余光隻瞥見一道明黃,她沒有抬頭,微微躬身,恭敬往後作了一揖。
滿宮上下,只有皇后才有這樣的規製。
鍾懷珍停在方芊身旁,淡聲道:“方大人是有急事麽?”
方芊依舊垂首沒有去看她,她恭敬道:“是陛下傳喚。”
鍾懷珍身後跟著兩個宮女,宮女手裡拎著食盒,她笑了下,道:“陛下該用膳了,什麽天大的事情,也該先用了膳再說。”
方芊沒有多說什麽,隻淡聲再次作揖:“娘娘說的是。”
方芊候在門上,看著鍾懷珍轉身接過身旁宮女手中的食盒,然後獨自一人邁腳進了殿中。
這近一年來,鍾懷珍對衛若漓無微不至,幾乎形影不離地照料她的飲食起居,作為皇后,她也的確是一位賢能溫婉,受人愛戴的皇后。
隻不過,也僅此而已了。
她再也越不過任何界限。
殿內衛若漓坐在案前看奏折,旁邊的黃內侍正要出去傳喚方芊,回頭迎面撞上皇后,忙請安問候道:“皇后娘娘萬福。”
衛若漓聽見聲音,抬頭看過去,見是鍾懷珍。
鍾懷珍走過來,將食盒放在桌案上,然後自顧自地將所有的奏折移到另一旁,一邊笑著和衛若漓攀談:“今日小廚房裡有菱角,我做了一道菱角酥,又鮮又甜,我還給阿姐也送了一份,阿姐說很好吃,陛下試一試,看看好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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