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眉眼都沾了點懷念,遙遙望著窗外的細雨,也可能是遙望著別的。
“真遺憾啊,網戀沒有奔現,哪怕他騙我,我也應該在那之前見她一次。”
雖然見過了,也很遺憾——
“和她好好睡一覺。”
當年的舒池其實也挺有味道的,比現在更野。
我要是真的攤牌,她會把我留在她的店裡嗎?
她住在哪裡?
肯定是後面吧,那個門簾掀開,廚房的後面還有一張床,她這種大個子翻身都會掉下去的那種。
那我是不是只能窩在她的懷裡了?
我親吻她臉上的傷疤,她會咬斷我的喉嚨,還是會舔舐我的傷口?
丁芽問:“舒池,你的遺憾是什麽?”
第26章
窗外的雨絲被風吹進來, 玻璃窗還是老式的那種插銷款,雨打在上面,雕花的玻璃看上去像是花蕊淌下了水一般。
舒池突然很想擦去那條水漬, 因為丁芽的影子映在上面, 像是丁芽哭了一般。
可丁芽分明是笑著的。
“有。”
舒池點頭,家常菜比較常規,她發現一般店裡都會放辣的菜這次都沒放, 也就是魚有一點點減不掉的辣。
她知道是丁芽要求的。
但明白之後心裡又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像是小時候吃到老式奶油蛋糕的那種感覺。
膩在喉嚨裡,她喝水也無濟於事,晚上睡覺依然能感覺到那股甜膩衝到腦門。
但有種微妙的幸福。
被關心著、被照顧著的感覺很好。
舒池不是長女, 小時候也是姐姐們帶著的,可是她們沒什麽玩的時候, 放學就要幫忙乾農活。
要麽就是去生火做飯, 要麽就是帶著最小的那個弟弟。
特殊照顧很少, 因為家裡實在沒什麽能特殊的了。
基本都是被包括在范圍裡,“你”的成分很少。
人活在那樣的環境裡, 感知偶爾會被麻痹掉, 逐漸被吞噬掉“我”, 反正不重要。
起不了任何作用, 對“我”特殊照顧也沒好處。
日子還是要過,錢還要賺,你們最好快點長大, 不要給爸爸媽媽添麻煩, 早點補貼家用吧。
舒池一句好的能概括所有逢年過節的電話。
她在二十歲之前很少說不好。
也不知道什麽是遺憾, 跟不知道什麽是我也可以。
她只知道,有人想我, 我很高興。
丁芽這次沒再問,她慢條斯理地吃著魚,余光裡舒池的神情被頂上的燈泡照得分明,帶著點陷入回憶的迷茫。
眼神也是。
她這一刻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對舒池的欲望。
也有種莫名其妙地篤定,舒池會接著說。
不用她再刻意地引導了。
“我就是想謝謝她。”
舒池突然笑了一聲,“想當著她的面說。”
她手邊也有一瓶飲料,舒池沒有咬吸管的習慣,她甚至不太愛打扮,哪怕穿的衣服不算便宜,配飾也是,連那塊表也要丁芽好幾個月的工資,卻依然給人一種撲面的實在感。
“沒了嗎?”
丁芽吃得有點少,筷子一口好像都不夠小貓吃的。
舒池:“喜歡過,但不合適。”
她喝了一口可樂,氣體衝到口腔,舒池下意識地鼓了鼓嘴,“她不會知道她對我來說多……”
舒池平時就不太會誇人,油腔滑調這個詞這輩子都不會出現在她身上。
但合夥人井羽綺卻寧願她是那樣的,至少不會三十歲看著像個孤寡老人,活像這輩子都沒盼頭。
丁芽捏著易拉罐的手驀地收緊了一些。
她聽到舒池帶著笑意地說了兩個字——
“寶貴。”
丁芽問:“那你為什麽不發給她直接說要見面呢?”
舒池搖了搖頭,她吃了口飯,又慢吞吞起來:“她可能都有新生活了。”
丁芽壓下心裡的情緒,口氣聽不出喜怒,說:“你也知道是可能。”
舒池:“我對她的意義不大。”
她的眼神瞬間落寞了起來,可能心裡有話還沒說出來。
丁芽:“不是網戀對象嗎?”
舒池噢了一聲,“大概吧。”
丁芽沒什麽胃口,她覺得自己被什麽東西酸到了,也有可能是這條紅燒魚裡的五香味道太衝。
她一瞬間都有點繃不住表情。
還好心跳不會被人察覺,還好我的臉不會很容易紅。
真是的,突然覺得我好渣啊。
搞得我是徹頭徹尾的騙子一樣。
“你除了性別和學歷,還騙過別的嗎?”
丁芽喝光了飲料,整個人好像冷靜了一些,舒池卻側過臉,看了看她。
丁芽沒看她,她盯著酒精爐看,看豆腐被烙在鍋底,看包菜都被烤焦了。
像是她被舒池那句寶貴擾亂的心。
和窗外的雨一樣,好亂好亂。
配上胡作非為的風,丁芽竟然湧起了全盤托出的感覺。
十幾歲的衝動早就不複存在,丁芽從小到大都鮮少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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