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池的手還是放上來了。
丁芽嗅著這個人身上的味道, 毫不留情地把眼淚蹭在舒池的身上。
舒池像哄小孩似地拍了拍丁芽的背, 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柔一些 :“你怎麽……”
“這麽晚了你怎麽還在這邊, 是地鐵停了嗎?”
丁芽活像要把自己哭到打嗝,被舒池這麽一問本來壓下去的哭腔又竄了上來,
“不是。”
舒池她安撫丁芽的力道依然很輕柔, “那是怎麽了?很晚了。”
丁芽抬眼, 素面朝天的臉在昏黃的燈光下依然帶著惹人憐愛的震顫, 仿佛看一眼都能讓人無條件地順從她。
她就是看著舒池,又不說話了。
舒池絞盡腦汁想了想,問道:“和哥哥吵架了?”
丁芽又低下頭, 她把頭扎在舒池的懷裡, 小狗似乎受不了被夾著的感覺, 撲騰著要下來。
最後如願地在地上蹦躂,這個瞬間的丁芽卻變本加厲地往前鑽。
舒池下意識地後退, 趔趄了幾步,丁芽悶悶的聲音從她懷裡傳來——
“我可以抱你的腰嗎?”
舒池嘴唇顫了顫,理智告訴她這個距離太近了,但她又實在難以拒絕丁芽。
特別是對方淚眼婆娑,特別是對方聲音顫顫,又說了句對不起。
“給你添麻煩了。”
舒池從來沒遇見丁芽這樣的人,好像很不客氣,但又帶著點徒有其表的禮貌。
像是在誘捕這自己走入陷阱,走入冒著寒氣的長夜深譚。
舒池根本沒辦法反抗,她的四肢不受控制,又像是丁芽是她的主人一般。
她只能嗯了一聲,卻在丁芽伸手的下一刻,給了丁芽一個緊緊的擁抱。
對失去聲音將近十年的人來說,肢體向來比張嘴來得有力道。
可很遺憾的是,舒池自己也沒得到過奮不顧身的擁抱,她甚至沒有上一個成年人的擁抱。
盡管她有一個認識那麽多年的合夥人,依然沒有這樣的時候。
丁芽好小,她怎麽又哭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她為什麽哭呢?
和哥哥吵架了嗎?
是因為那隻電子狗,還是因為丁芽從前的網戀被發現了?
舒池心裡閃過無數的念頭,在這個瞬間她卻閉上眼,卑鄙地享受這個在長夜寒風裡的擁抱。
丁芽在她懷裡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分開的時候鼻子紅紅嘴唇被自己咬得紅紅。
那個齒痕正好燈光覆蓋,沾染了口水的光澤,惹得舒池多看了兩眼,“你……”
她伸了伸手,指了指丁芽的嘴唇:“你怎麽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
見到舒池這幾次,丁芽印象裡對方穿著向來整齊,看上去永遠整潔,現在衣服被自己揉皺,毛衣還被狗的爪子勾出了線頭,有種被破壞的感覺。
丁芽垂了垂眼,又往前挪了一步,剛拉開的距離又收緊,她啊了一聲,抬頭指了指自己的嘴。
“出血了?”
她下意識地要舔,舒池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似乎是想也不想地說:“別舔。”
可是這樣丁芽只能被迫抬頭看著舒池。
舒池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麽,又猛地松手。
丁芽笑了一聲,“我舔我自己的嘴,又不是舔你,你急什麽。”
這話乍聽沒毛病,但舒池又覺得哪裡都有毛病。
丁芽從兜裡拿了包紙擦了擦嘴,一邊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抱起狗:“謝謝舒老板見義勇為,那我先走了。”
她又像個沒事人了。
小狗不肯被抱著,丁芽往前走,它就蹦蹦躂躂地跟著,看上去快樂極了。
嘴唇好痛,果然不應該咬太用力的。
丁芽嘶了一聲,背對著舒池的神情有些扭曲,卻又在邁開腿的時候在心裡倒數。
五。
四。
三。
二。
……
“丁芽,我送你回去吧。”
我賭贏了。
丁芽轉頭,身影藏在樹葉的陰影裡,看了眼站在離她幾步遠的舒池。
“不用啦!前面有公交站!”
她笑得很燦爛,哪怕被樹影遮了一半也不影響這種感覺。
舒池大步走了過去,“太晚了。”
她的目光落在又好奇地跑到自己邊上的小狗上,“再說了,公交車能讓你把狗帶上去?”
丁芽有些懊惱,啊了一聲。
“那謝謝舒老板了。”
舒池:“不用謝。”
她回答什麽都一板一眼,丁芽越覺得好玩,她剛哭過的勁還沒過去,現在臉上露出笑容,眼神都仿佛帶著流光,“你怎麽在這邊?之前聽你說你住很遠,應該不是順路吧?”
舒池的車就停在前面,“去看了個朋友,正好在這片。”
丁芽噢了一聲:“真的謝謝了。”
舒池:“你怎麽突然這麽客氣,之前還邀請我去你家。”
她的話裡沒有半點調侃的意思,是真的不太明白。
丁芽站在她的邊上,盯著兩個人拉長的影子,笑了一聲說:“這不是怕嚇到你嗎?總是要懂點禮貌的吧?”
舒池:“真的跟家裡人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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