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溫泉房是雙人的,看大家怎麽抽了,男女不是情侶的話就重抽。
丁芽這種抽獎絕緣體根本沒肖想過。
她一邊點開朋友圈,給今天發動態的同事都點了個讚,又點開自己發的,看了看留言並回復。
最後丁芽點開自己現在的軟件聊天界面,也有幾個網友發來的消息。
除了跨年祝福,還有約丁芽下次去隔壁市參加展會的消息,中間夾雜著幾條問丁芽有沒有檔期再開訂單做手工包或者娃衣等等。
丁芽一邊往洗手間走一邊看。
她沒在洗手池看到想看到的人,等她從裡間出來,才看到舒池。
“你臉好紅。”
丁芽把手機放在一邊,一邊看著鏡子裡的人說。
衛生間鏡子的燈光照得舒池氣色好了一些,但對方眉頭緊蹙,好像不是很舒服,丁芽問:“你不舒服?”
舒池出來的時候也沒穿件外套,和丁芽的毛衣比穿得格外單薄,低頭的時候那銀色的項鏈垂出來,丁芽瞄了一眼,是一個豆芽的樣子。
她的心像是被垂柳掃過泛起了無邊的波瀾,在心裡感歎:她怎麽這麽長情啊。
舒池說:“蛋糕吃多了。”
丁芽笑了一聲,一邊又去擠洗手液,橘子的味道在空氣中蔓延,她放在一邊的手機消息不斷。
那提示音不是微信。
舒池不怎麽了解丁芽的個人愛好,下意識地以為是丁芽還在跟網上從前的老公聯系,問了句:“你還要跟那個人聯系嗎?”
丁芽慢條斯理地抹著手,一邊看舒池的手剛衝水,乾脆把自己擠多了的洗手液蹭到了舒池的手背,抬眼看對方,手上的動作也沒停:“你說我老公?”
女人的口氣都帶著嬌嗔,仿佛那兩個字有魔力,讓舒池莫名其妙湧上一股不安。
叫她老公的早已成家,在一個城市也沒時間見面,要見面也遙遙無期。
舒池都不知道對方說的改天是哪一天,是真的有,還是成年人的托詞。
舒池說:“他都結婚了,你這樣叫不好。”
手上的觸感也難以忽略,舒池看了眼手上的泡沫,清新的橘子味撲了她一鼻子,丁芽柔嫩的手伸過來,替她推開泡沫,總手指插.進舒池的手指縫隙,一邊說:“也沒什麽吧,一個稱呼而已。”
舒池總覺得這麽洗手很奇怪,她想要抽離,丁芽卻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指,空氣中混著柑橘的味道,舒池的手指卡在丁芽微微合攏的掌心。
舒池似乎有些詞窮,她想說也太輕浮了。
可看著低眉順眼的丁芽,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丁芽抬眼,瞧見舒池的欲言又止,彎了彎眉眼,“是不是覺得我很隨便?”
舒池抿了抿嘴,努力忽視手上的觸感,就跟木偶一樣被丁芽提著線,衝完泡沫擦乾塗上護手霜。
舒池很少塗護手霜,只有想起來的時候才糊弄一下。
家裡這些東西很多,基本會放到快過期才想起來。
井羽綺會埋怨了幾句:“舒池你好歹愛護一下自己啊,我們現在日子比以前好多了吧。”
有些習慣很難改,起碼舒池現在會在換季的時候塗唇膏而不是粗暴地撕掉嘴皮。
她放任這種被侵入空間的怪異,轉化為反手攥住丁芽的手,給對方烘乾,仿佛這才是正確的工序。
轟隆隆的聲音裡,女人的聲音很是很平和:“當然沒有。”
丁芽嗤了一聲:“我才不信。”
她撿起手機,一邊看消息一邊說:“放心吧,沒聯系了,讓他好好對老婆。”
舒池問:“那你難過嗎?”
丁芽看了她一眼,“你這人真奇怪。”
舒池跟她往外走,又聽丁芽說:“你難道還期待我真的去插足人家家庭啊?”
舒池心想:可你那天說得義正言辭。
丁芽深吸了一口氣:“我才沒那麽壞,沒緣分就算了,雖然很迷戀他當初對我好的感覺,但我總不能做這種事吧。”
她自己都快把自己騙進去了, “又不是沒人追我。”
回廊有些冷,偶爾有人走過來,也都穿得很薄,都是從包廂出來的。
舒池的手垂在身側,她出來的時候都沒帶手機。
丁芽一邊回消息,一邊說:“你說那種好很簡單,充充錢當然很簡單了,重要的是心意。”
她似乎很有感觸,抿了抿嘴,說:“好難說啊,那種感覺,就……”
丁芽咬了咬嘴唇,她們經過最後一個直角回廊,暖黃的燈光灑在她的臉上,帶著亮片的閃粉仿佛在發光。
“那個人全心全意對我好的感覺。”
她皺了皺眉,依舊感覺詞不達意,歎了口氣,又擺了擺手:“算啦,不奢求了。”
好像蠟燭熄滅,太陽落山。
也僅僅是從燈明走到燈暗,舒池的心卻倏然一空。
她猛地別開臉,不讓自己再看丁芽一眼。
指縫都好像被蠟燭油燙過,因為熱而升起的癢從那裡蔓延開來,如同一滴油落入清水,水面都浮上了流光。
舒池心想:我的心跳為什麽亂了?
她本該鼓勵,亦或許該說些別的。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