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芽站在外圈圍觀,對方出來的時候還和朋友抱怨:“完了,我肯定要愧疚一星期,原來這老板說真的不會說話啊?”
“她是能不說就不說。”
“這麽看她長得也不難看啊。”
“挺有故事的。”
“不過隔壁賣衣服的老板娘總幫她說話,她們是姐妹嗎?”
……
丁芽觀察了一個多月,眼睜睜看著賣衣服的攤位搬到了賣小面的攤位邊上。
舒池個子高力氣大,抬個水泥墩子都沒問題,更別提幫賣衣服的老板娘裝車了。
這兩個人看著明顯不是一個層次的。
丁芽上個月買了條裙子加了老板的微信,女人朋友圈每天更新,因為物美價廉,已經成為不少學生的首選。
現在網購剛剛起步,但很多人還是習慣實體購物,夜市也有本市的人過來逛,每天都很熱鬧。
井老板明顯很有生意頭腦,雖然偶爾使喚舒池,還是會給她打廣告。
就是有些人明顯沒什麽門面天賦,全靠味道不錯取勝,奈何對面的酸辣粉老板廣告創意喇叭洗腦循環。
就算丁芽站舒池,回宿舍的路上腦子裡還都是傷心的人不吃酸辣粉的調調。
塑料碗裡的冰粉已經見底,丁芽拎起給室友打包的餐食回學校。
她給網戀女友發消息:我們什麽時候見面?你實習也有定期回學校的吧?
還是你租在外面?
舒池擺攤忙得不可開交,白天也還有其他活,整個人看著就很沒精神。
不過她天生冷淡平靜,很難讓人想象她有熱情似火的時候。
況且根本沒人會仔仔細細看她,那道疤就足夠讓人望而生畏了。
來吃麵的學生偶爾會問幾句,後來也知道老板不愛說話,也就不說了。
這樣的地方很有生活的味道,活著的感覺也很清晰。
舒池很滿意現在的收入,唯一的苦惱就是不知道如何和網戀女友解釋。
時間過得很快,微信成為大部分人社交的工具。
她們相遇的軟件反而逐漸淘汰,農場早就荒了,停車遊戲關閉,飛車還沒徹底停服。
彩色的鑽石也沒什麽續費的必要,新的音樂軟件殺出重圍,年輕人多的地方總是潮流前線,舒池也明顯感覺到了某些高速的發展。
唯一沒有發展,或者不知道如何發展的,就是她的網戀。
隨著遊戲結束徹底走進死胡同。
如果不見面,也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她經常夢見豆芽毫無預兆地消失,因為自己的無法回應而厭倦。
夜市開到十二點是常態,十二點過後是燒烤攤的天下,舒池基本擺到一點多,隔壁賣衣服的孕婦十一點多就開始收攤。
舒池和井羽綺因為打架認識,算是這條夜市關系比較好的人了。
但也算不上朋友。
或者說舒池不知道這是不是朋友。
井羽綺這年還沒愛上皮草,也不過比舒池大一歲,她對幫忙收攤的舒池說了聲謝謝,“對了說過幾天有台風,我大概不來了。”
舒池哦了一聲,她白天在另一條街開店,整個人都像過度燃燒的蠟燭,燭光微弱,靠近的人卻能清楚地感受到滾燙。
井羽綺:“你不去看看醫生?隔壁那結巴小孩都比你利索。”
這明顯是調侃了,舒池也沒生氣,只是默默給井羽綺的破二手車關上門。
認識一個多月,其他攤主都打探過這位年紀輕輕懷孕的潑辣女人都知道井羽綺沒結婚,但不知道老公死了還是根本沒老公。
閑話很多,但沒辦法,這條街擺地攤賣衣服的井羽綺是最厲害的。
她本人也長得年輕時髦,說話很有一套,很受女大學生歡迎。
還有人八卦到舒池這裡,問舒池有沒有見過井羽綺老公,後來才想起來這人不太會說話,就找別人說去了。
舒池看上去就沒什麽七情六欲,很像黑蕎麥麵粉成精出來賣面修功德的。
井羽綺也懶得自討沒趣,坐上了車。
她放下手刹看了眼後視鏡,賣小面的老板低頭看著手機,周圍的熱鬧還沒散去,舒池看上去像是被寂寞和愁苦裹挾,直白點就是,跟失戀了沒差。
井羽綺挑了挑眉,她長得很是凌厲,眉毛紋的也是上調的,更添了一份精明感。
車又退了回去,車窗降下,井羽綺衝舒池嘿了一聲,問:“喝酒去嗎?別惦記你那小面了,你沒發現這星期生意少了很多嗎?”
舒池抬眼,沒什麽神的眼乍看宛如深山古寺爬滿青苔的水缸,她嗯了一聲。
井羽綺:“那收攤走吧,請你喝酒。”
舒池看了眼她那凸出來的肚子,“孕婦不能喝。”
井羽綺罵了一聲:“那你幫我喝。”
舒池搖頭:“我明天還開店。”
最後井羽綺等了舒池半小時,小面老板還是舍不得生意,又賣了兩份才走。
然後車開到了舒池的實體面館,很窄的店鋪,也不顯眼,隔壁就是早餐店。
井羽綺沉默了半天:“你會倒閉是正常的。”
舒池解釋自己隻租了這裡,強調了一句:“我睡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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