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們都知道那不是屬於她們倆的家。
八月十五號,趙錦瑟準備帶宋華年回連城。
這個她日思夜想的地方,因為她在那裡看見了最初的希望。
前一天晚上。
趙錦瑟輾轉反側,趁著宋華年睡著,她偷偷跑去陽台。
一地的煙頭,是她想緩解壓力的方式。
月亮被烏雲遮住,天黑的嚇人,唯一的一絲火光是趙錦瑟點燃的煙頭。
房間裡裝睡的人也早已清醒。
她的眼睛裡暴露了太多心事。
終於熬到天亮,她們坐在火車上,就像1999年踏上北去的火車一般。
“阿錦,叔叔和我媽還好嗎?”
“叔叔娶我媽回家了嗎?”
“他們應該很幸福吧”
趙錦瑟嗯了一聲就沒在回話。
宋華年沒有多大精神再像五年前那樣欣喜的看著窗外的風景。
也說不出那句人們會接受不同的愛。
因為那時心中燃著希望,憧憬未來,盼望長大。
現在都被澆滅。
回到三十裡巷看著古鎮房屋的瓦片,看著遠山近水。
熟悉的面孔跟隨記憶襲來。
“葉蓁蓁和於維鳩他們倆應該結婚了吧”
趙錦瑟似笑非笑。
於維鳩是要結婚了,只是葉蓁蓁是座上賓。
十一年,縱使悲涼也是情。
屬於連城一中三十裡巷小分隊的青春要徹底結束了。
春華秋實。
等她們回到那棟房子前,宋華年卻沒有勇氣踏進去,趙錦瑟熟練的打開門。
宋嵐看著趙錦瑟喜出望外。
“錦瑟回來了,阿姨給你做一些好的補補,這幾天出差辛苦了”宋嵐喊著在屋裡看書的趙剛“趙剛,錦瑟回來了”
門外的宋華年身體的自然反應就是後退。
是宋嵐?是她。
宋嵐完全不記得自己還有一個親生子。
趙錦瑟嗯了一聲,就拉著門外的宋華年要進屋。
她甚至從宋華年眼神裡讀到了驚恐。
宋嵐和趙剛在看見宋華年的那一刻都震驚了,他們都以為她不會再回來了,不會再回來傷害趙錦瑟了。
這是為什麽,難道宋華年不是宋嵐的女兒嗎?
陸茵聽到客廳沒有聲音,便出來看一看。
雖然驚訝自己的外孫女突然回來,但更多的是欣慰,是心疼。
她趕緊上前拉住宋華年:“華年是華年吧”
“嗯,外婆”
房間裡因為宋華年的緣故氛圍達到了冰點。
除了趙錦瑟和陸茵,其他人都認為宋華年是不速之客。
“爸,我和華年會出去住”
趙錦瑟打破了沉默的狀態。
她本就不想讓宋華年看不必要的臉色。
“你又不是沒有家,為什麽要出去住”趙剛平靜的說道:“又是因為她嗎?”趙剛表情嚴肅。
“可這也是華年的家,你們為什麽就是不能真正的為我們考慮一下”
宋嵐大聲說道:“這不是她的家,你們也沒有可能。”
陸茵始終放不下宋華年,她呵斥宋嵐:“你是她的生身母親,你怎麽能說如此混帳的話”
這更激怒了宋嵐,她最後悔的就是生下這個女兒。
趙錦瑟都覺得宋嵐瘋了,她不可置信的看著宋嵐。
因為在她的認知裡宋嵐應該深愛著自己的女兒。
如今又為什麽成了這般模樣。
宋嵐見勢就要趕走宋華年,推攘之中趙錦瑟緊緊護住懷裡的人。
“嵐嵐住手”陸茵焦急之下一口氣沒上來,就昏厥倒地,趙剛看著烙鐵頭也是嚇了一跳。
“快打120,宋嵐陸老師暈倒了”
宋嵐看著躺在地上的母親,一下失了方寸,扶起陸茵:“媽你醒醒啊,我錯了”
一場鬧劇隨著陸茵病危結束。
她們守在手術室外面,等著陸茵被推到重症監護室裡,趙錦瑟才帶著瑟瑟發抖的宋華年離開。
夜幕降臨。
“阿錦,你說我們是不是應該被世俗教化,成為他們口中的正常人”宋華年又一次的把陸茵病危這件事的原因歸咎到了自己身上。
是禍害?
趙錦瑟沒有回應,這一次宋華年背對著她。
冰冷無望的夜晚,太窒息了。
“那日大雨滂沱,就差一點我就抱住你了。”
宋華年喃喃自語,這是她夢裡的離別。
半夜趙錦瑟把宋華年箍在懷裡,她們早已習慣不再喜形於色。
因為趙錦瑟本就在市醫院就職,對於陸茵的治療也相對便利一些。
只要宋華年不在,宋嵐和趙剛總願意和趙錦瑟多說一會話,希望她不要在執迷不悟。
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讓趙錦瑟厭惡至極。
放不下的不甘的最為折磨人。
而宋華年能做的也只是偷偷在病房外看一眼,她想進去對外婆說聲對不起,如果不是她的話,那麽她們就可以其樂融融。
宋華年憂心之時被趙錦瑟看在眼中,她找了一天把宋嵐他們支走,明明是自己的外婆她還是要小心翼翼,讓人心疼覺著可憐。
橋邊的柳樹也不再枝繁葉茂。
她輕輕的推開門,病床上瘦骨嶙峋的陸茵已經行將就木,宋華年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外婆對不起”陸茵想摸一摸她的臉,可惜已經沒有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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