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忽然抬起了頭,叫了她一下。
“學姐。”
路柚脊背崩得筆直:“我在。”
林念望向路柚,杏眸裡閃著困惑的糾結,臉頰微微鼓起。
“算啦……我還沒太想好。”林念小聲說,“以後再問學姐好了。”
路柚愣了一下,片晌,才點點頭:“好。”
飯桌上陷入安靜,過了片晌,林念放下筷子,抬了眸,微微彎了眸看向路柚:“我吃好啦。”
路柚點了頭,也放下了筷子,抽了張紙巾按了按唇角:“我也吃好了。”
林念微微歪了頭,想了想,說:“我們去商場裡逛逛吧,學姐。”
“好。”
午後的陽光濃烈而溫暖,兩人慢慢地在餐廳和商場之間隔著的路上走著,林念少有地沒有去牽路柚的手。
她忽然有些困惑,自己為什麽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要和學姐親近。
那些仿佛心動,仿佛吃醋的情緒,起起落落地在心口反覆徘徊著。
過了馬路,有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來電鈴聲不是自己管用的聲音,林妮娜眨了眨眼,偏眸看向身旁的人。
“我的。”路柚說著,從大衣的口袋裡摸出手機,低頭看了一眼。
電話是醫院打來的,看著屏幕上的來電顯示,路柚心頭一跳,直覺不是什麽好事。
她輕輕抿了抿唇,看向林念:“我接一下電話。”
林念點了頭,彎著眸,露出了頰邊淺淺的梨渦:“好呀。”
路柚往旁邊走了兩步,接起了醫院的電話。
林念站在原地,心裡還在想著剛剛的事情,手指背在身後攪在一起,腳尖輕輕點在地上,
她看著路柚的側臉,卻發現那張精致的臉上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凝重。
幾分鍾後,電話掛斷,路柚站在原地沒有動,身體近乎僵硬地緊繃著。
“學姐。”林念走過去,輕輕繞道她面前,仰起眸望著她,“怎麽了?”
路柚看向面前的人,眼眸中染上了迷茫的焦灼。
“是醫院的電話。”她說,“要我過去一趟,現在。”
林念愣了一下:“是阿姨……”
路柚垂著頭,一言不發地默認。
林念看著她,心裡升起濃烈的擔憂,她伸手握住路柚的:“我陪學姐一起去。”
路柚望向她,片晌,輕輕搖了搖頭,聲音低低的:“念念好好去看演唱會,期待了那麽久,不要因為我破壞了心情。”
即便是現在,也不想——
不想讓念念看到她最狼狽的樣子。
“抱歉,”她說,握了一下林念的手,片刻,又松開,“不能和你一起了。”
掌心的柔軟驟然抽離,指尖蜷縮了一下,林念抿了下唇,緩緩收回了手。
“沒關系的,”她說,聲音輕輕的,“演唱會,還有下次的。”
路邊來了一輛空著的出租車,路柚伸手攔了下來。
“我走了。”她對林念說,不是自己的那張票遞給了她,“讓朋友陪你一起去吧,安全一些。”
林念看著那張票,搖了搖頭。
她覺得自己好像有些任性了,但是她一點也不想再收下這張票。
“我自己去可以的。”她說。
“學姐,”她抬眸看向面前的人,“如果學姐需要我的話,我隨時都在的。”
路柚望著她。
漆黑的眸底翻滾著無數的情緒,從小到大這麽多年的壓抑、對未來可能性的恐懼……凡此種種。
讓她想要緊緊地抱住面前這個人。
可她不能。
“好。”
車門關上,行駛的速度不斷疊加,一直到後視鏡裡再也看不到後面的人影,路柚捂住臉,一直僵直著的脊背緩緩地彎了下去。
將自己縮成了一團。
醫生說,母親的狀況突然惡化。
沒有人知道母親這次能不能挺過去。
她閉著眼睛,心臟一下一下地縮著,卻掉不出一滴淚。
母親……
她知道,就算母親醒了,還是會和以前一樣,也許永遠都不會正眼看自己。
可即便是母親余生再也不能說話再也不能睜開眼,只能靠著醫院裡的機器維持著生命體征,她依然想要母親活著。
如果母親走了,這個世界上就真的只剩她一個人了。
-
市中心的體育場裡。
隨著歌迷陸陸續續入場,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舞台上舞美亮起,場館裡熒光棒組成的燈海震撼而又燦爛。
舞台中央的升降台漸漸升起,低柔婉轉的歌聲從各個方向傳來,耳邊充斥著無數歌迷的尖叫。
林念有些茫然地看向身邊空著的位置。
舞台上的,是她最喜歡的歌手。
今天是她期待了很久的演唱會。
她明明應該很開心很歡喜的。
明明應該和周圍所有人一樣,興奮而瘋狂地尖叫的。
明明——
舞美的光混著周圍熒光棒的燈海閃爍著,杏眸卻好像什麽都看不見似的,耳邊的歌聲和尖叫聲都變得無比縹緲。林念低頭,看了眼安安靜靜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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