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道旁這一條街都是火鍋店。
火鍋店門口辛辣味很濃,只要路過就會被吸引,如果沒有吃飯走這條街,必定忍不住進去吃上一口。
作為一個南方人,還是一個特別能吃辣的南方人,外婆也是想吃的,但奈何目前不能吃,外公推著輪椅要走,外婆就故意卡著輪子不讓走。
“你又吃不得,吃這個搞啷個嘛,等你好了我天天帶你來。”
“我看哈都不得行啊,行了,走嘛走嘛,煩人哦。”
外婆松開卡住輪子的手,撇了撇嘴。
陳願願和林睨就不緊不慢地跟在不遠處。
看著外公外婆拌嘴的小孩子脾氣,也不禁跟著笑了起來。
那是一種淡然的,溫馨的,說不出來的舒適感,不是表面的,像是從骨子裡滲出來的。
很難形容,陳願願想了許久,想到了一個詞——“煙火氣”。
是一種獨特的人間煙火氣。
林睨突然一把拉過陳願願,攬著她的肩膀,“等我們以後老了也會是這樣。”
陳願願抿著唇,低低“嗯”了聲。
國慶時期,似乎全國各地都會有很多外地人,這座南方小城也不例外,因為怕兩位老人不方便,林睨特地雇了輛車,每天盡量帶兩位老人出去透透氣,有事沒事就帶著陳願願去買些吃的到病房分發給護士醫生,以及病房裡其他床位的病人。
送了兩天東西後,那層樓的人都知道301號病床病人有個外甥女特別大方,紛紛誇讚。
外婆每次聽到臉上都笑開了花,還謙虛地揮了揮手說沒有沒有。
大概這就是中國人挺有的謙遜。
這幾天陳願願和林睨倆人一個逗趣,一個默默做事,倒也搭配得很好,病房裡一整天都是樂呵呵的,很是熱鬧。
一天買飯回來,倆人在走廊裡鬧了一會,林睨俯身要去親她,陳願願笑著躲,再一抬頭剛好看見外公外婆從病房裡出來,倆人頓時斂了笑,不敢鬧了。
林睨和陳願願並不準備把她們倆的事告訴兩老,怕兩位老人接受能力差,到時候難免多生事端。
但或許血緣關系的奇妙就是為了印證這點,像是有心靈感應一樣,陳願願總莫名覺得外婆看出了什麽。
但她沒問,外婆也沒問。
直到國慶節的第六天,那天林睨去選護工去了,陳願願一個人帶飯到醫院。
是四菜一湯,因為兩位老人牙口不好,加上又不能吃過於辛辣的食物,陳願願買的都是些青菜豆腐之類的菜,湯也是玉米排骨湯,比較清淡。
“外婆,這個豆腐可好吃了,之前我買過一次,好香得嘞!”陳願願邊從食盒裡拿出筷子和碗,邊說道。
外婆盯著陳願願,和藹地笑了笑,“願願啊,你是不是……”
外婆突然一頓,又道:“沒事,我就是想讓你去問問醫生我什麽才能吃辣的,天天吃這麽清淡,感覺嘴裡一點味都沒有,都能生鳥了。”
“可別!您真該吃吃清淡點了,老吃油膩的對身體不好,等過段時間再吃,到時候我讓護工也不給你們買辣的。”
“你們請護工了啊?不用的,浪費那個錢,請什麽護工啊,你外公又不是不能照顧我。”
因為擔心等她們回北澤後,外公外婆的飲食起居忙不過來,陳願願和林睨就商量著請一個護工來,正好趁著這兩天有時間,還可以教護工怎麽照顧,該做些什麽。
陳願願把碗筷擺好,盛上飯,把菜都擺在小桌子上,嗔了外婆一眼,“我就知道您會這樣說,爸爸媽媽賺那麽多錢就是為了花的,什麽浪不浪費的,我可不樂意聽這個話!”
聽到這話,外婆就笑,把碗端起來,說:“我們願願長大咯。”
外公在一旁插嘴,“長大了好啊,長大了我們願願就不會再哭鼻子咯。”
“什麽嘛!”陳願願忍不住抱住外婆撒嬌,“外公你可別胡說,我小時候可沒哭鼻子呢!”
外公是個個子很高的小老頭,笑起來會露出標準的八顆牙齒,很憨厚的樣子,寵溺道:“好好好,沒哭鼻子。”
其實陳願願還蠻喜歡跟老人待在一起的,尤其是那種性格溫柔的老人。
會有一種很舒服的感覺,那是在其他群體身上感受不到的感覺。
陳願願還跟林睨說過,等以後老了就去養老院裡待著,應該也會過得很舒服。
當時林睨笑笑沒說話。
“外公外婆,要不你們跟我們去北澤的,這樣的話我就能天天看見你們了,你們在這裡我們也不放心啊!”陳願願突然道,眉頭皺了起來。
“算咯算咯,外公外婆老了,走不動咯,哪兒也去不了了,就在這裡吧,懶得挪地方。”外婆如是說道。
其實這樣的對話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幾乎每天上演,但兩位老人說什麽都不願意跟著他們去北澤。
求也好,苦肉計也好,勸也好,各種權衡利弊,愣是一點沒動搖。
而國慶七天,陳願願和林睨就在榆林陪著外公外婆待了七天,期間陳未彥和於蝶回了一趟北澤處理一點事情,直到國慶後兩天才返回的榆林。
離開榆林那天,於蝶再一次懇求父母跟隨他們一起去北澤,但還是又一次被父母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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