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白思佩寵愛的時候,好像真的能把她寵成公主,想要什麽都能得到。
但當白思佩提到她的媽媽時,鄭思洋就像變了個人。
暴躁,易怒,不講道理。
後來這種情況,演變為白思佩必須按照他的想法而生活。
小到每天要穿的衣服鞋襪,大到學校志願的選擇。
宛如一片濃重的烏雲,壓得白思佩喘不過氣。
鄭思洋還在摸著她的頭喃喃:“佩佩,只有聽爸爸的話,才是乖女孩。”
“世界上誰都可能傷害你,但是爸爸不會。”
“爸爸一直愛你,”鄭思洋語氣溫和得詭異,“爸爸都是為了你好啊!”
這樣的話,白思佩從十歲來到這個家開始,就一直環繞在她的耳畔。
白思佩反抗過,但十多歲的小姑娘能有什麽手段贏過幾十歲的鄭思洋呢?
每當她表現出一點叛逆的念頭,她就會被扔進漆黑一片的屋子裡。
又或者是像現在這樣——
男人冰冷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屋子裡,“脫衣服。”
白思佩條件反射地拉下外套的拉鏈。
寂靜的屋裡一時之間只能聽見衣物窸窣的聲音。
鄭思洋沒有喊停,她就只能一直脫下去,直到最後只剩下遮掩的內衣。
在她逐漸長大後,鄭思洋就會用這樣的方式懲罰她。
有時候還會讓家裡的傭人在旁邊看著。
不帶任何的情與欲,他只是單純地為了擊潰一個女孩的自尊心。
第一次被這樣罰的時候,白思佩頭腦發暈得幾乎昏倒。
羞恥,害怕,恐懼。
各種各樣的情緒湧了上來,像是一隻隻小手,爭先搶後地想要把她拉進深淵。
她茫然失措,崩潰地大哭著。
而鄭思洋,只是在一旁冷漠地看著,聽著。
直到她用哭啞的嗓子嘶吼著:“爸爸,爸爸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男人才會大發慈悲地發問:“錯在什麽地方?”
“我應該,”泣不成聲的女孩,被壓垮了所有的尊嚴,艱難地回答,“我應該聽爸爸的話。”
聽到滿意的回答以後,鄭思洋這才讓傭人取來柔軟舒適的毛毯,覆在她的身上。
他語氣溫柔,儼然又成了一副慈父的模樣,“別著涼了,乖孩子。”
這次也是一樣。
鄭思洋低頭俯視著她,“知道錯了嗎?以後還敢不敢碰那些樂器了?”
白思佩顫顫巍巍地攥緊了拳。
音樂,是她一直以來的夢想。
在每個難以入眠的夜裡,都是各種各樣的美妙樂曲伴著她入眠。
後來偶然在高中接觸到了鋼琴,她就漸漸愛上了彈奏這些樂器。
背著鄭思洋悄悄找人補習樂理知識,甚至大學商學院的課後,她還會到隔壁音樂學院去蹭課。
她只是想堅持自己的夢想。
真的錯了嗎?
靈魂好似被一分為二,黑與白。黑的那面成了鄭思洋的聲音,大聲說著:“錯了!大錯特錯!”
“你只是個女孩子,只要嫁人,只要學會怎麽做好家務,做個好媳婦,侍奉公婆就行了!”
“聽爸爸的話,踏踏實實的過日子,不要想著搞那些花裡胡哨的!你不行的!”
另一面是純潔的白,在她耳邊辯駁:“不對。”
“我行的。”
“我是女孩,但首先,我是我自己。”
“我想彈琴,我想譜曲,不能因為我的性別就剝奪了追求夢想的權利。”
“我是女孩,但我沒有錯。”
恍惚之間,白思佩覺得她好像聽見了花映的歌聲。
在雲上坊,無數的女孩隨之歌唱。
於是最後一句話的聲音也跟著越來越高,直至震耳欲聾。
白思佩忽然抬起了頭。
女孩臉上遍布淚痕,原本脆弱又畏懼的神情慢慢褪去。
她看著鄭思洋,眼神逐漸堅定,吐出了幾個字:“我沒錯。”
鄭思洋愣在原地。
自打他用盡方法打壓白思佩的思想以後,白思佩再也沒有反抗過他。
已經很多年,沒從她口裡聽到這幾個字。
鄭思洋反應過來後,怒極反笑:“好得很!我看那地方果然不是什麽好孩子該待的,你看看,才去了多久,就學會跟爸爸頂嘴了!”
怒氣衝衝的男人抽出了皮帶,那張強裝溫雅的臉終於裝不下去了,鐵青著,布滿了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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