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克蒂南爾再次叫出了熟悉的稱謂。
花映睜大了眼,期待地望著她。
神明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熟悉的茫然,在這一刻,她似乎又變成了那個單純懵懂的少女。
她問:“我還能相信你嗎?”
“當然。”花映抬起手,指尖撫著神明的側臉。
她用另一隻手,帶著克蒂南爾的手掌,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你感受到了嗎?”
“我的心永遠為克蒂南爾而跳,”她往前,額頭和克蒂南爾相抵,呼吸相聞,“我唯一的神明。”
克蒂南爾落在她後頸的手指頓了頓,她掀起長睫,久久地和花映對望。
“映,”她叫她的名字,紅唇開闔,“向黑暗神獻上你所有的忠誠。”
覺醒後的神靈終究不是單純無知的少女,她需要更深的羈絆,將這個狡詐的瀆神者永遠困在身邊。
便是謊言也得化作真實,讓真實更加長久地存在。
不知從何而起的藤蔓,從四面八方湧來,沿著花映的身體攀附生長,宛若牢籠。
克蒂南爾給了她最後的機會,提醒道:“會很痛,你可以選擇反悔。”
花映握住她的手,固執地鑽進她的指縫,十指相扣。
她一字一句地說:“我不怕,也不悔。”
神明抿了下唇,藤蔓飛舞著生長,將花映纏得越來越緊。
她體內的光明力量,在這種強烈的壓迫下,被一絲絲地擠出去。這是個漫長而痛苦的過程,如同長久的凌遲。
純粹的光明力量感受到威脅,在花映的背後舒展成帶著保護性質的潔白光翼。
花映咬著下唇,這痛楚程度,可遠遠超過上次克蒂南爾給的那一劍。
可她仍然沒有松開克蒂南爾的手,見神望過來,還牽牽嘴角,露出了比哭還難看的笑。
神明本該是極度冷靜而淡漠的,只有這樣,才能夠平等公正地對待這世上的每位信徒。
可對上那張汗濕發白的小臉,克蒂南爾的心頭隱作刺痛。
承認吧。她對自己說。
克蒂南爾伸出手,將少女發軟的身子擁入懷中。
花映受到的疼痛,跟著被轉移了一半到她的身上。
肌膚緊密地貼在一起,好像本就該是如此的。
冰冷和灼燙最終成了適宜的溫熱,她們相擁,共享著一樣的甜意和痛苦。
屬於黑暗神的力量絲絲縷縷地將潔白的羽翼侵染,花映靠在克蒂南爾的肩頭虛弱地喘息。
神說:“向黑暗神獻上你的一切。”
少女氣息不穩地應答:“我願意。”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後頸上的紅痣如水墨般暈開,以肌膚為畫紙,蔓延成了朵盛開的荼蘼花。
花開,契約成。
從此之後,她將與神明共存。
神在,花映在。神隕,花映亦不能獨活。
克蒂南爾閉上眼,吻上女孩柔軟的唇。
舌尖吸食著香甜的氣息,帶著至死方休的熱切。
寬大柔軟的大床上,墨發和銀絲鋪滿了天鵝絨的床面。
分不清是誰的唇舌挑動了火,瓷白如玉的肌膚上落下淡紅的咬痕。
女孩的身體化成了水,在唇齒和指尖留下香甜的氣息。
神明自甘墜下神壇,落入人間的情緣圈套。
神力所化的藤蔓構築成牢籠,困住了其中的花映,也同樣困住了神明的心。
克蒂南爾再次在心裡對自己說:
承認吧。
你就是喜歡她,很喜歡。
花映,就是她的阿喀琉斯之踵。
……
……
奧蘭大陸繼新神誕生後,又發生了一件堪比轟炸的大事——
新神,要立神後了。
神後的名諱被以神力,傳遍了這片大陸每個人的腦海之中。
於是所有人都知道,神後名叫“映”。
黑暗神的信徒們為之歡呼祝賀,光明神的信眾也給予友善的祝福。
只有神宮的人心情複雜。
曾經神宮最嬌美的玫瑰,毅然決然地投入了新神的懷抱之中。
不僅沒有受到想象中的折磨和拒絕,還被捧上了至高無上的地位。
紅衣主教皮爾望著萬裡無雲的天空,緩緩長歎:“這便是命運吧。”
正如他當初挑中花映。
又如黑暗神現在做下的選擇。
在日暮昏黃之時,新神迎接著她的神後。
無數的飛鳥銜著薔薇,架成連接天際的長橋。
暖黃的光跳躍在神後潔白的裙擺上,空氣中似乎都彌漫著幸福的味道。
銀發黑袍的神祇從橋的另一頭緩步行來,過於耀眼的美貌讓人不敢直視。
但更美的,是她望向神後的眼神。
如春風,如細雨,如山川湖泊,寫盡溫柔。
花映將手交到了克蒂南爾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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