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映一臉懵地看著他的所作所為。
她對裴雲初沒興趣,更想知道裴離去哪裡了。
這溶洞雖然算不得窄小,但能藏人的地方一覽無遺。
裴離不在嗎?
在花映覺得失望的時候,裴雲初終於將木盒身上的所有禁製都統統斬斷。
他如獲至寶地捧著木盒,小心翼翼地將盒蓋打開。
但下一刻,他的臉色瞬間一變。
裴雲初想扔開木盒,身後卻突然有破水聲響起。
一隻纖白的,猶帶著水珠的手,重重拍在他的背上,迫得他的身子不由向前傾去。
而前方,正是那個詭譎的木盒。
與此同時。
一隻全身黝黑,長相怪異的蟲子,從木盒中爬出來,一口咬在了裴雲初的胸口。
裴雲初避之不及,發出一聲痛呼。
黑蟲化作流墨,順著被咬的那一處鑽進了他的體內。
隔著衣服,花映也可以清楚地看見股股黑線順著裴雲初的四肢百骸而延伸。
裴雲初叫得比塗音兒被抽生魂的時候還要淒厲。
他艱難地抬起頭來,看到熟悉無比的白色衣角。
再往上,是那張似乎永遠沉靜而溫柔的美人面。
“裴,裴離!”裴雲初咬牙切齒,“是你,你竟敢算計我!”
看見裴離的這一刹那,他突然懂了一切。
來離恨天之前,在裴家看見的那本古籍,根本就不是意外發現,而是裴離偽造好一早就放在那裡的。
上面寫著:
離恨天內,暗影沼澤之下,藏有秘處。有一木盒,以黃符封之。內有菩提葉,得之可淨根骨,開天脈,有緣者取之。
所以他才會故意勾著塗音兒來到暗影沼澤,以獻祭生魂的方式,換來進入沼澤的機會。
但實際上,裡面根本不是什麽菩提葉,而是可以將修士化作傀儡的魔蟲。
中計了!
這全是裴離設下的圈套!
裴離拂去面上的水珠,淡定地施了個訣烘乾衣裳和長發以後,才望向痛得恨不得在地上打滾的裴雲初。
她剛剛一直藏身在水潭之中,等著裴雲初想要抽身逃離的時候,給予他致命一擊。
“兄長,”她微微一笑,聲音依舊如常般輕柔,“死到臨頭,終於聰明一回了。”
裴雲初臉色扭曲,指尖發顫地指著裴離,眼中盡是怨毒,恨不得將她大卸八塊。
裴離走到他跟前,沒怎麽用勁就將裴雲初踢倒在地。
“兄長。”她俯視著地上痛苦抽搐的男人,一腳踩在了裴雲初的脊背上。
裴離勾起淺笑。
“堂堂裴家少主,現在只能是我腳下匍匐的狗,滋味如何?”
裴雲初體內的黑氣侵蝕著他的五髒六腑,掙扎著問:“為什麽!”
裴離的腳踩在他伸出來的指骨上,略微用力,清脆的折斷聲響徹在溶洞之中。
“為何啊……我想想,”那柔靜溫婉的美人勾了勾唇,眸光冷淡,“從我第一次被迫向你下跪的時候,我就想這麽做了。”
裴離微微闔了眼,想起很多從前的舊事。
北域的春季,總容易下雨。
雨珠順著屋簷凝成一線,滴滴答答落到青石板上。
她就跪在地上。
身上濕得透徹,臉色蒼白,腰卻挺得很直。
“知錯了嗎?!”裴殊光神情冷漠地厲聲問道。
他是仙門世家裴家的當代家主。
也是裴離的父親。
當然,對於裴殊光而言,庶女根本算不上是骨肉。
何況是有妖族血脈的庶女。
這一幕在十幾年間上演過無數遍,四周的家仆都是一臉的見怪不怪——每當少主裴雲初出事,倒霉的總是離小姐。
可憐了離小姐,多乖巧又溫柔的一孩子。
可惜是庶生。
眼下也一樣,分明是裴jsg雲初強行拉著裴離去妖獸山脈,結果運氣不好碰上了金丹期修為的妖獸。
生死存亡之際,裴雲初居然扔下裴離跑了。
裴離受了重傷,好不容易才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回家以後,裴殊光不僅沒關心她半句,張口就是一聲“跪下”。
雨絲很冷,未上藥的傷口猶在作痛。裴離有些恍惚地想,知錯,知什麽錯?
哦。
裴殊光說,定是她攛掇裴雲初去秘境,害得他的好兒子臉上破了道口子。
五髒六腑火辣辣的疼,裴離閉了閉眼,譏嘲地勾了勾唇。
早該知道的。
在裴殊光眼裡,她的命抵不過裴雲初半根手指頭。
盡管妖族和人族已經簽訂協議和平相處很久了,但對於思想老舊的世家和仙門來說,仍然打心底看不上妖族。
所以她的存在,成了時時刻刻提醒著裴殊光的一根尖刺。
作為仙門家主的他,卻曾耽於一個卑賤蛇妖的美色之中,沒能抵抗住誘惑。
他將自己的錯誤,發泄在裴離身上,仿佛這樣就能繼續維持自己高大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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