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藏在暗處的東西們,如同一朝得到自由被釋放的蝗蟲,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撲上來咬上一口。
點點寒意爬上脊背,李四德一把推開宋苗, 奮力地去扯玻璃門上的鎖。
他的手都在抖,催命般的“沙沙”聲越來越近。
金屬拖到地上,發出刺耳的長鳴,一道模糊的, 手裡拖著長長鐵錘的人影形象在腦海中逐漸成型。
每一聲“咯噔”都好像是閻羅殿傳來的鼓聲。
宋苗時不時地回頭望, 急聲催促著:“大哥, 快一點啊!快一點!”
“閉嘴!”李四德吼了聲,手上剛將鎖芯打開。
與此同時, 他們兩人都清晰地聽見身後的走廊盡頭初,一聲重物落地的重響。
來不及了。
它來了。
李四德不想也不敢回頭去看。
這是他參加TTX以來的第五個關卡, 在之前的一關關中,他見識過同伴以各種可怕的方式喪失生命。
雖然在TTX中死亡,並不算真正的死亡,但是那種瀕死的痛感是實實在在的。
而且在真實世界裡成為喪失意識的植物人,誰知道什麽時候能夠醒來,和死有什麽差別。
李四德是個俗人,他愛錢,貪色,也怕死。
腳下想要邁出玻璃門去的步伐,怎麽也跨不過去。
腳踝處傳來冰冷的抓力,他沒敢低頭去看,不知道此時是不是從地底冒出蒼白的手正抓著他的腳。
那股力道緊緊扣著李四德,讓他不得不拚盡全力握緊玻璃門的把手,才不至於狼狽地被拖倒在地。
他那股無形的力量作鬥爭,身體被迫轉了個方向。
四面八方傳來斷斷續續的尖銳笑聲,似男非女。頭頂的天花板上的燈像是被風吹動,晃來晃去。
光線明明滅滅,將走廊襯得更加可怕。
盡頭像個黑乎乎的洞口,吞噬了所有的光和希望。
在地面上,有一團不知名的攏起,像個全身裹著的木乃伊。
以僵直的姿態,宛如蠕動的毛毛蟲,向著李四德和宋苗爬著過來。
那“沙沙”的聲音,便是它發出來的。
在它身後,是寬而蜿蜒的暗沉痕跡,匯成地板面血淚般的存在。
那東西爬行的速度並不慢,李四德不由重重吞咽了口唾沫。
他想逃,可是身體卻好像有著自己的想法,緊緊扎根在原地動彈不得。
唯一能動的似乎只有眼球,瞪圓了視線直盯著那玩意越來越近。
“咚!”重重一錘砸在地板上,從那爬行的東西後面傳出。
一個戴著眼鏡的男孩出現,他的臉上布滿可怕的爛瘡,流著刺鼻的膿水。
一邊頭骨完全凹陷,似乎被重物狠狠地砸擊了好多下,流出其中混合的黏糊液體。
身上的校服殘破,分布著不明的紅白痕跡。
在他的手裡,拎著一把血跡斑斑的鐵錘。
錘頭從地板上劃過,發出清脆而綿長的混響。
從這男孩出現後,李四德隻覺得這條走廊好像變得更加黑了幾分,但那臉上的抓力卻松了些,仿佛一切都在畏懼著男孩的存在。
他像索命的無常,鐵錘就是無情帶走人們生命的凶器。
在TTX中,玩家們稱之為——“執行者”。
“媽的!”李四德忍不住罵了聲。
這一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被那爬行的東西和男孩抓到,必死無疑。
李四德後悔無比,早知道就該跟著那兩個臭丫頭跑!
不過現在,也不是毫無辦法。
他眼神凶狠下來,瞥了眼旁邊低著頭顫顫巍巍的宋苗。
可惜了這麽個小美人,還沒有得到手就得送出去。
眼前想要安全逃命,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找個轉移視線的替罪羊。
李四德無比慶幸當時他眼疾手快,將宋苗留了下來。
執行者每次只會對付一個目標,這是TTX玩家們用無數鮮血總結出來的經驗。
“老子會記得頭七給你燒紙的!”李四德惡向膽邊生,一手拎住宋苗的頭發,抓小雞似的想把她扔出去。
“大哥,”宋苗嚶嚶哭泣,“你不能!不能這麽做啊!”
李四德獰笑一聲:“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宋苗的身體顫抖個不停,好像已經害怕到了極點。
她瘦弱的身體在李四德面前,就像是毫無還手能力的兔子,只等著被推進黑暗中怪物的口中蠶食乾淨。
“沙沙沙——”
“哐啷,哐啷——”
頭頂的燈光忽然熄滅,黑暗完完全全吞沒了視線,只能聽得見兩道聲音越發接近,近得仿佛下一秒就會貼在耳畔。
李四德頭皮發麻,抓著宋苗的手上用勁,另一隻手推著玻璃門。想將宋苗推出去之後,就馬上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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